她也无所谓。凡是都有循序渐进,今夜得到的,已经超乎她的预料了。不错。
夜中,她踏着月色提着灯,又从常宅落败的大门离去。
次日清晨,姜定蓉安排了人手,在围墙凿了一扇门的距离出来,又让石兰熬了药,穿过新门给他送去。
石兰回来时,说隔壁的少年在一间屋子里睡。听见她脚步才起。
“主子一定不知道,他睡在什么地方!”
姜定蓉坐在案几前,挽着袖子正在给父亲写信,闻言头也不抬。
“床下?桌子下?房梁上?”
叶小戌一看就是从小没有好好长大,也许是被人故意苛待着,不正常的活着。
就他昨夜的表现,处处都与常人有异。
石兰摇摇头:“难得,主子猜错了。他睡在一个斗柜里。”
斗柜?
姜定蓉手上笔势顿了顿,也不算意外。
她写完信,装入信封递给石兰。
“派人给父亲送回去。”
叶小戌这么小的年纪就能成为陛下的影卫,她想要打听,也许可以顺道问问父亲。
毕竟父亲和现在这位,也算是兄弟。
过了二月半,风都柔和许多,姜定蓉领着石兰头一次离开青桐坊,大中午的,一路走来,家家户户的妇人老爷子都和她打着招呼,还有个在门口的书生,看着她涨红了脸,扭头跑了回去。
王都的朱雀坊两道繁华非常,与几乎养老一样的城西青桐坊截然不同,商舍众多,来往人群密集。
租的马车还未走近朱雀坊,姜定蓉就先戴上了帷帽。
她从来不在乎在人前暴露自己的容颜,但是现在很有可能,有人知晓了她的行踪,在这种地方多少还是遮掩一二比较好。
朱雀坊有一家金银珠宝铺子,卖得都是各种首饰,也专门去贵人门上,贵人要什么,给做什么。
倒是格外有人气的一家铺子。
姜定蓉和石兰抵达这家金铺,里头客人众多,大多是在挑选一些首饰。
金铺分为三楼,大部分的客人都在一楼挑选,偶尔有些客人会在二楼去瞧瞧一些珍宝,只有需要画图定做的客人,才会被接到三楼去。
小二迎上来时,姜定蓉就说了要定做一个手环,小二笑吟吟就把人迎上了三楼。
三楼分许多隔间,小二领着她上来之后,由三楼的管事接引,紧接着将她领到三楼最里侧的一个隔间。
地上铺着地垫,格子墙挂了字画,房中还有熏香,布置的倒是不错。
姜定蓉提裙进去,直接在当中的坐塌落了座。
身后的管事关上门,上前跪拜。
“属下见过少主!”
“如何?”姜定蓉掀起帷帽,顺势递给石兰。
“回少主,属下这些天查过了,城北的米粮铺,主家姓陈,做了二十几年的生意,手上还有个棺材铺子的生意,是他的小舅子在做,这米粮铺平日里都正常,只是从三年前,太子去后,陈家米粮铺开始给二殿下府中供应米粮,去年和几年冬日,二殿下派人在陈家米粮铺开仓布粥。”
二殿下?
姜定蓉指节在小几上敲了敲,思考着。
她知道这位二殿下,比太子小了两岁,是吕贵妃的孩子,自从三年前太子去后,二殿下似乎就有些某些心思。
他可以有心思,但是这些心思用在她的北楚上,就不妥当了。
尤其是他身为帝子,为了达到目的居然会使出下作手段,去绑架一个垂髫小儿。
“接着查,务必找出丁小公子的下落。”
姜定蓉从铺子离开时,和一个年轻夫人肩膀撞了撞。
那夫人约二十多岁,瞧着很是温柔,也不知是谁撞了撞,她就抿唇先致歉。
“倒是我没看清,撞着你了。”
姜定蓉戴着帷帽,那夫人看不清她容貌,只能看见她微微摇了摇头。
“无碍,夫人客气了。”
两人错肩而过。姜定蓉提裙离开两步,就听见身后那夫人的说话声。
“小弟,你在看什么?”
姜定蓉弯腰上马车时,一阵风吹过,她的帷帽垂纱被掀起。
下一刻,身后传来惊呼。
“小弟!你做什么?!”
这一切和姜定蓉无关了,马车已经驶入人群,渐行渐远。
宁楚珩替嫂子拿东西,回到一楼时偶然间抬眸,瞧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从金铺往外走,他来不及想其他,大步追出来,正好瞧见她被风吹起的帷帽下,那熟悉的脸庞。
朱雀坊的人流拥挤,马车一辆贴着一辆。
宁楚珩追出一截,载着她的马车已然混入人群,全然没了踪迹。
不知道刚刚她上了哪一辆马车,不知道她朝着什么方向去。
宁楚珩站在街头,死死盯着前方,呼吸急促。
他看见她了。
从他身边跑掉的小坏蛋。
让他恨之入骨,念之入骨的女子。
电光火石之间,他想到一个字。
陶。
她曾经说过到王都来是要找她的姑姑。一个嫁到王都的陶氏女子。
躲了他这么久,终于让他找到一点蛛丝马迹了。
“小弟,你怎么了!”
宁二夫人匆匆追出来,眼含担忧。
“嫂嫂,我看见她了。”
宁楚珩平复了下语气。
“她?”正要疑惑,宁二夫人忽然想起来,小弟自从回来之后,没有一天停止的在找的人。
“好事儿啊,她在哪里?”
宁楚珩嘴角勾起一个冰冷的弧度。
“不管她在哪里,我都会找到。”
你最好躲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