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让王爱红听见了,她平时对孩子再不上心,这句话也戳得她不舒服,跟大嫂撑着架子打了一场。
“咋不值当?咋不值当?我闺女凭啥就得受欺负?带把的了不起啊,你这辈子就守着这一个带把的过了,我还能再要一个,不管要个啥我家小婷将来也不是一个人,早晚咱看谁家过得好……”
最后是骆常江他爹骆德东出来吼了一嗓子,家里才消停下来。
文霞下午又跑了趟公社。
有人帮她看着孩子,她能静下心来置办东西。
割了一大块肉、买点家里没有的土豆、洋葱,又买了五斤大米。
还遇上卖野鸡的,顺便提了一只回来。
前两天常庆收来的菜钱都拿去还了饥荒,不过留下来过麦子的钱很宽松,明天姐姐们都过来,自然得招待顿好的。
骆常庆今天回来的早,六点多就回来了,满身酒气,却没醉。
进门先去洗了个澡,穿着条大裤衩在院子里凉快,去抱儿子,儿子往他怀里一钻就挣扎着换人抱,只好递给了丈母娘。
他哈哈笑着去逗闺女,骆听雨嫌弃地道:“酒味太大了,爸爸你喝了多少酒啊?”
“没喝多少……”骆常庆揉揉她的小脑瓜,蹭一手心汗,抓过扇子给她扇着,道,“这两天在家里做算数题了吗?”
骆听雨捏着鼻子沉默半秒:“现在都放麦假了!”
邢爱燕笑地不行:“诶呦,九九还会跟爸爸谈条件呢?”
“她心里小算盘打得灵着呢!”骆常庆也稀罕地笑,“行,咱就放麦假,等过了麦假再学,不过要是把之前学的都忘了,到时候咱可得加课。没事自己爸爸的本子,把上头的拼音复习一下,再把算数题做做。”
他退让也是因为太累,要是光割麦子还没那么累,有的连襟家里弟兄也过去帮忙,大半天就能忙完,他看着时间早,就骑车去县城卖苹果。
有时候没早进门也是借着这个机会进果园了,摘上两三个小时的果子才回来。
实在没啥精力,说完之后跟丈母娘打了个招呼,进屋往厅堂地上的凉席上一躺,沾枕头就着。
骆听雨第二天早上起来,发现厅堂方桌上堆了好多吃的,麦乳精、罐头、饼干点心……
天井里多了好几辆自行车,家里除了姥娘还多了个小豆丁。
是四姨文琪家的小儿子高元明,今年五岁。
“宝儿起来啦。”邢爱燕正在扫院子,高元明跟条小尾巴似的在后头跟着。
“还认识你明明表哥吗?”邢爱燕见骆听雨睡眼惺忪的,笑着招呼她过来认人。
高元明反而比她还害羞,藏到邢爱燕身后,探着半个脑袋打量这个小妹妹。
“明明表哥!”骆听雨清脆地喊人。
小表哥连半个脑袋都不好意思往外探了,整个身子都藏了起来。
“唉哟,你还害羞呢,是谁刚才一个劲的问妹妹怎么还没醒啊?”邢爱燕笑着推他,“妹妹喊你呢,快答应。”
高元明扭扭捏捏的‘诶’了一声,跟蚊子似的。
知道他认生,邢爱燕也不逼他,哄着道:“好了,你自己玩着,姥娘去给妹妹拿毛巾,妹妹要洗脸刷牙呢。”
高元明这才松开姥娘,站在旁边好奇的打量骆听雨,胆子渐渐大起来。
等骆听雨开始自己刷牙洗脸的时候,他才凑过去蹲在边上瞧,有些不解,鼓着勇气奶声奶气地问:“你妈妈不帮你吗?”他都是妈妈按着他洗脸刷牙。
邢爱燕纠正他:“你小姨!”意思是让他学着代入自己的称呼。
高元明改口:“你小姨不帮你吗?”
骆听雨‘噗’一口泡沫喷了出去,笑的直抖肩膀。
邢爱燕愣了一下,无声的‘唉哟’一句,笑着进屋看小外孙去了。
高元明一脸茫然。
骆听雨压下笑,耐心的回答他:“我能自己动手,就不用妈妈帮助了。”
高元明抿抿嘴,不怎么有底气地道:“我也不用妈妈帮助了。”
邢爱燕抱着奶团子出来,可能是醒来没看见妈妈,撇着小嘴正吭吭哧哧地闹,见院子里又多了个不熟悉的人,好奇的打量,一分神倒是忘了闹脾气。
早餐吃的鸡蛋羹,滴一滴香油和酱油,香嫩爽滑,奶团子又吃急眼了,吃着自己的还盯着姐姐和表哥碗里的。
除了鸡蛋羹,还有大姨早上带来的纯肉蒸包、江米糕。
蒸包是大姨自己做的,特别香,骆听雨吃撑了。
吃饭的时候问了问姥娘才知道,不光姨们跟姨夫们,姥爷也来了,他们四点多就趁着凉快到坡里干活去了。
骆听雨醒来之前妈妈跟大姨文梅刚推着早餐走了没多会儿。
邢爱燕自己在家带三个孩子,炉子上熬着绿豆汤,一会儿看着时间再把早上处理好的鸡炖上,其他的菜一会儿老大跟老五回来做。
骆听雨作为小主人招待高元明,其实就是看孩子。
“明明表哥,你平时在家里喜欢玩啥?”
高元明逐渐活泼,开始在天井里来回蹦跶,听表妹问,他大声道:“和泥巴,我会捏大老虎,会盖房子,我还喜欢打仗,我是武功高手,喝!”
骆听雨深吸一口气,摸出几个桃核:“我来教你数学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