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情海无渡(下)(1 / 2)诈尸后我移情别恋了首页

幽夜阒寂,海心月圆。

水浪卷出流畅的弧形,片片银鳞在月色下闪闪发光,湿漉漉的鱼尾一甩,好似羽舞纱摇,抖落万条银丝。

如深海般迷蒙的眼,如霜雾般淡荡的发,连皮肤都晕着钴蓝的光。烟云漱雪,玉轮寂寞,须臾演绎昙花生死。

绛唇轻分,吐息是冰封千年的清冷:“姜钺。”

缎锦长靴踏碎涟漪,长发垂落下来,少年影似惊鸿,英挺的眉眼自里向外漾出笑意:“原来你是灵鲛啊,难怪生得这么好看。”

灵鲛一族平日与常人无异,只于满月之夜化出鲛尾,既是最美的时候,也是灵力最充沛的时候,若处在他们最擅长的海域,甚至能将玉京尊者一击必杀。

姜钺似是没看见君怜月眼中的杀机,继续道:“你们还是幼鲛时曾受海民恩惠,如今海陆将沉,你想借助芥子清虚重筑地基,帮他们渡过此劫。”

君怜月眼神愈发冰冷:“你早就知道我族?”

“两个时辰前和海民聊了几句而已。”姜钺意味深长地看向手背划伤处,“他们还说我是百年来第一个上岛的修士,承蒙广寒姑娘厚爱。”

君怜月:“自封记忆,饶你一命。”

姜钺摇头:“霁月难逢,舍不得忘。”

满月将坠,君怜月再不同他废话,向芥子清虚中注入灵力,却在半途被剑气截断。

“姜钺!”

姜钺将芥子清虚拢入手中,笑得愈发烂漫:“甲之蜜糖,乙之砒|霜,神物不可直接用于凡土,搞不好会引来天雷啊。”

君怜月干脆道:“我替他们挡。”

姜钺笑问:“你能寸步不离守着?”

君怜月一默,似在思量,又似在找他的破绽。

“能帮上忙的人就在这里。”姜钺指了指自己,从容道,“或者,你要是实在信不过,大可现在便杀了我。”

君怜月警惕道:“条件。”

孟临川之所以疯狂屠戮灵鲛一族,便是看中了他们的至纯灵核,此外,灵鲛一族的冰珠、鱼鳞、血肉,还有以心头血凝成的鲛心泪,对修士而言,均是大补之物。

姜钺敛下笑意,欺近她身前,碧色眼瞳里映出她人身鱼尾的影子,认真道:“告诉我你的真名。”

君怜月微愣,眼神不自主闪躲,许久,才轻道:“君怜月。”

长风渡沧海,月影不成圆。

此后,姜钺闲来无事便来无渡海听她弹筝,除却紧急任务,绝不间断。

从三月一次,一月一次,半月一次,最后,几乎隔三日便要来上一趟。

从“君姑娘”,“君怜月”,“怜月”,最后,他只唤她“怜怜”。

千曲过耳,也不知究竟是哪一曲动了少年心。

永朔三十五年的烟月下,姜钺端着酒盏,缓声念道:“杯中月,眼中月,还有——”

他举杯饮尽,俊秀的眉眼染上了微醺,望向君怜月时,偏又温柔得一塌糊涂:“心上月。”

他把她护得极好,世人只知姜家二郎是寻常阁广寒姑娘如过江之鲫般的仰慕者之一,却不知十洲云水之外,少年右耳坠着的金月耳饰里,别有一段秦楼心事。

君怜月轻拨筝弦,一旁的传音镜突然亮起,姜家老大焦急的声音传出:“文默,孟临川在濠梁城起事,阿荇下落不明,傅昀和晏五已经去了。”

酒盏“啪”地碎裂,姜钺脸色陡变,旋即拾起惊红剑,额角青筋寸寸暴起。

君怜月跟着他起身:“我陪你一起。”

姜钺按住她的肩,肃然道:“在寻常阁等我消息,千万别去濠梁城。”

他踏上剑脊,似是突然想到什么,脚步一收,转身解下绯红抹额,沉沉按进君怜月的掌心,趁她发愣之际,俯下身,猝不及防吻住了她。

潮平浪静,腰间的手一点点收紧,此间唯有衣衫摩擦发出的簌簌之声。

“怜怜,”酒气铺面而来,半明半昧的光影下,少年轮廓如玉,微哑道,“我带孟临川的人头回来见你。”

君怜月目送他御剑而去,神色依旧淡漠,耳根却比掌心的绯红抹额还要鲜艳欲滴。

结界内,苏倾河疯狂鸡叫,周身冒出一连串粉泡泡,恨不得就地打起滚来:“啊啊啊神仙爱情,这也太苏了呜呜呜呜!”

“出息。”晏闻遐兜头浇下冷水,“筝曲将尽,可找着封印了?当真不想活了?”

粉泡泡瞬间消失,苏倾河瞪了他一眼:“煞风景。”

这狗东西趁她专注吃瓜的时候传音入耳,说什么等外头的君怜月弹完这首曲子,他们就彻底完蛋了,指手画脚让她借助流月髓找封印。

她追问了各种操作端问题,结果他只说“不知”。

啥都不知道,找个毛线啊!

死都死过了,苏倾河根本懒得挣扎,继续酸溜溜道:“喜欢一个人果然是藏不住的,姜二公子看君姑娘的眼神,和你看我的眼神完全不一样。”

头顶悬着剑,还有工夫看旁人谈情说爱,晏闻遐不知该气还是该笑:“我看你是什么眼神?”

苏倾河学着他,摆了个一模一样的抱臂姿势,挤眉弄眼,浮夸道:“本君才不同蝼蚁一般计较。”

晏闻遐嗤道:“挺有自知之明。”

……晏老五他大龄单身肯定是有原因的。

苏倾河又问:“你动手,是因为他勾结魔道吗?”

晏闻遐眼眸微沉,抿唇道:“他身染魔毒,逼我动手。”

姜钺瞒下与君怜月的往来,便是不信他。

“你怀疑是君姑娘下毒?”

“不然还能有谁?”

“我觉得不是君姑娘。”苏倾河肯定道,“这其中说不定有误会。”

晏闻遐冷笑:“能有什么误会。”

苏倾河望着他准备把君怜月大卸八块的表情,脑洞大开,突然惊呼道:“晏企之,你不会是断袖吧?”

怪不得三百多岁了都没找着道侣,原来是有白月光啊。

她越想觉得有理,好像已经当了真:“你早就对姜钺动了心,结果人家只把你当弟弟,现在看到姜钺居然背着你养起了小媳妇,吃起陈年老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