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嗐!他说是说了,可我记不住啊。”
李季挠挠头,吐吐舌头:
“吾记个人名就很吃力了,哪能记住那么一大串什么贤哉什么回也的。最后就把颜回的名字写下来交上去了,典籍一概没写。”
“然后?”
“然后讲郎就大发雷霆了呗。十几人,只有两个人让讲郎满意。陈思算一个,那边的商丘成,也算一个。”李季指着不远处一个盘着正髻的少年道。
乐洛循着手指的方向望去:“商丘成?听名字,应该是贵族后裔。”
李季道:“他是从梁国来的,平日里独来独往,具体身份暂且不清楚。”
乐洛默然,转而回归话题道:
“只有两个人给出了结果,讲郎想必很生气吧?”
“噫!何止是生气……那个老头儿昨日脸直接黑了,头发竖起,在这直接骂了将近半个时辰。”
李季拍拍地面:
“什么不学无术、什么孺子不可教、什么亵渎圣人……反正骂人能用的词儿,一个不拉。要我说,讲郎不愧是公羊学派的人,怼起人,毫不含糊。”
乐洛讪讪一笑:“后来呢?”
“后来?当然是把手中竹简摔在地上,气的走了出去,再也没回来。”
李季耸耸肩,指着挂在墙上的黑色题板,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来了两个苍头。一个捧着竹简,一个抱着那块黑色的板子,用了小半天抄录了这道坑人的术题。说什么……想要讲郎继续讲课,就必须把这道题的答案解出来,否则,就这么一直耗着。”
乐洛笑着道:“然后尔等就想了一整天?”
“哪有尔等,我才不想呢。”
李季哼了一声,掐着腰,神气十足道:
“讲郎说了,此乃礼乐射御书数中的数,此举是为了培育大家的解题能力。既然是解题能力,又没说必须是自己解题,为何不等他人知道结果后,我再去抄写?这就叫变通!”
乐洛:“……”
好家伙,把抄作业说得这么清新脱俗也是没谁了。
咕噜噜~
李季捂着肚子道:“乐洛,快巳时了,汝用饔了吗?没有的话,吾侪一会儿去食饭吧,反正也解不出来。”
“不急,让我看看题。”乐洛摆摆手,借过李季手里的竹简,仔细阅读,“笔、墨借我一用。”
“啊?哦。汝看看得了,别耽搁了吃饭,反正也没人会这些东西。”
“这可不一定。”乐洛抬头,哈哈一笑,“在数学之道上,鄙人自认为举世罕有敌手。”
说罢,毛笔蘸墨,在地上画了一个简易的图。
赵多枝在黑板上抄得这道题,让乐洛有一种熟悉的感觉,上学的时候好像做过。
甍,也就是屋脊。
要计算体积,那不就是……
一个三棱柱减去两个三棱锥嘛。
毛笔刷刷的在地面上滑动,一连串李季看不懂的阿拉伯数字呈现出来。
在后者疑惑的目光中,乐洛很快做完了这道题。
结果是五。
随后,乐洛又问李季要了一根新的毛笔,蘸了蘸朱砂,穿过人群走到黑板处,在上面用隶书写了一个“五”。
随后,把蘸了红色朱砂的毛笔递给一旁惊愕的苍头,自己则对李季挥挥手,示意去用饔,也就是吃早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