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96章 第 96 章(2 / 2)她风华正茂首页

没错,梦应该是这样才对。

不该妄想,不可妄想。

连在梦里都不可放肆。

他闭上了眼。

脑袋好像更晕沉了,仿佛潜入无尽的深海里,就像在琼州的那些年,压抑至绝望时,他会跳入那深不可测的海水里,下潜、下潜、一直下潜于是大脑再也无暇思考其他,只剩下下潜的和求生的本能苦苦对抗。

可是海底那么黑暗,那么窒息。

他其实不想下潜。

他其实想浮出海面。

下潜是逃避,上浮是心底最深处的渴望。

所以他一直等待着、等待着一个能将他从深海拉出来的人

“你这混蛋”

忽然有声音从海面传来。

不,不是海面。

他恍恍惚惚睁眼,却又看到了她的面庞。

不,不是她,怎么可能是她。

她只会在一旁看着不是吗?

他无声讽刺地笑着。

“既然要走了,既然你明天醒来什么也不记得了,那我就最后告诉你一个秘密吧。”

她忽然俯下身,眼里带笑:

“你像个疯狗一样到处咬人,是因为这就是你自认为的忠吗?是因为在怀才不遇、被所有人看不起几十年后,终于有人看到了你、提拔了你、重用了你?对吗?那么,我就告诉你,其实”

她的脸庞再次靠近,举手遮唇,红润的双唇凑近他耳边。

其实?

其实什么?

他迷蒙地看着她带笑的眼,红润的唇,仿佛有一点清醒的头脑再次被她的靠近搅得天翻地覆,再也无暇思考。

“其实”

终于,她贴在他耳边,说出了后面的话,声音轻如春日的风、晴日的雪、早晨的露水、夜幕里的烛火

然而,听在他耳中,却恍如春日的雷霆、炎夏的暴雨、卷起巨浪的风、荒原中的篝火

他猛然瞪大了眼睛。

死死地盯着她!

她却没心没肺地笑着,浑然不管自己刚刚说了什么话,就要起身,就要离开,对着她身边的少年道,“我们走吧。”

不,不能走。

不能走!

他像是猛然从梦中惊醒,猛然起身,衣衫带动地身前的条案杯盘噼里啪啦地响,可是他不管,急切地、恐慌地,向前一扑,抓住她!

他抓到了她的裙角。

他触碰到了她裸露在衣袖外的手掌。

被夜风吹得有一点凉,但

柔软,细滑,泛着不知什么味道的冰冷又热烈的香气,那香气将他本就昏了的头脑彻底搅昏,叫他肆意妄为、胆大包天,刚要握紧那手,甚至借此将她整个人都抓住

少年突然暴起的身影矫健如白鹤,一拉一推之间,他被一肘击退,踉跄着退了好几步,而她,则被那少年揽入怀中。

少年皱着眉,拿衣襟为她擦拭着刚刚被他握住的手。

还低声在她耳边说着什么,仿佛是抱怨。

于是她又没心没肺地笑起来,回头指指他,又指指自己,然后用力地摇摇头。

“喝醉了耍酒疯呢放心,这混蛋怕不是讨厌死了我不然怎么会这么针对我,王铣都没他卖力。”

然后又说了什么呢?

听不到了。

她再没有回头。

那少年拥着她,他们亲密依偎着,低声说着话,背对着他,一步一步、一步一步

他踉跄着追上去。

“相爷、相爷”

早在远处等了许久的李公公等一众宫人,好不容易看到乐安公主和驸马两人出来,有说有笑地离开,李公公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应该没出人命。

随后转眼便看到卢玄慎踉踉跄跄地也跑出来。

他满身酒气、步伐摇摇欲坠,头顶和衣衫上的酒液甚至结成了冰,冻成一缕一缕,让他此时的形容显得狼狈万分。

而即便如此狼狈,他还是目光如火地盯着刚刚离去的那两人,艰难地想要追上那两人。

这是被浇了一头酒终于反应过来要报仇了?

李公公看看清醒离去的两人,再看看明显醉的不轻的卢玄慎,牙一咬,头一麻,上前挡住了他。

两害相权,他还是得罪得罪这个醉鬼吧!可不能让他追上去报复乐安公主!

“相爷、相爷!”

翌日,天光大亮时,卢玄慎才在一声声的急切叫喊中醒来。

外面似乎是个冬日难得的好天气,阳光透过窗纸都刺地他两眼酸痛,他睁眼,被那光一刺,瞬间便又闭上了眼,而又酸又涩甚至似乎还带了酒气的液体,便从眼角从脸颊滑下。

他闭着眼,流着泪,耳边仿佛有无数嗡嗡声,搅得他头痛欲裂,脑海里无数混乱碎片翻滚着,仿佛煮沸的粥,而终于等那沸腾渐歇时,他才找回一点点思考能力。

是了,他喝醉了。

在昨晚的宫宴上喝醉了。

而且还在喝醉后,毫无计划、冲动地叫刘家那个小姐去陷害睢鹭。

结果,好像没有成功吧对,没有成功,因为她来不对。

她来找他了吗?

他疑惑地按着太阳穴苦苦思索,却怎么也分不清那模糊的记忆是梦还是现实。

“相爷、相爷!”

喊声再次在耳边响起,这次,他听清了。

强忍着眼睛的酸痛,睁开眼睛,便看见卢祁实在他眼前放大的脸。

他下意识地皱眉,用手肘将其推开,忍着脑内的疼痛,道:“有什么事,说。”

卢祁实讪讪往后退,随即,脸上又带着不知是愁还是喜的表情,急切道:

“相爷,睢鹭的去处定了!是乐安公主主动要求的!”

耳边的嗡声和脑袋的疼痛都倏地一停,卢玄慎揉着眉角,看向卢祁实。

“哦?什么职位?”

“琼州!琼州刺史!她要让睢鹭去琼州!”

卢玄慎揉眉角的手一顿。

随即猛地站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