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婳蹙眉,“你、粗俗。”
小娘子不会骂人,却很生气,一直压抑着恐惧,被动的情绪在霍时洲来后彻底爆发。
她从他身后探出脑袋,咬唇对刘颖瞪眼,小脸气得通红,憋了半天,道:“你、不是人。”
燕三噗嗤一笑,还挺奶凶。
刘颖脸一沉:“霍二,看好你养的结巴狗。”
岳知面色微变。
霍时洲眯眸,眉间染上了一层寒气,不过一瞬,他意味不明地勾起唇,“刘颖,你乱吠什么?”
“你敢骂我?”刘颖不可置信,仔细看了会他的神情,忽然诧异,“你生气了?不过是骂了你的一个仆人,你就敢这么说皇亲国戚?!”
“皇亲国戚?”霍时洲眼里泛起点点讥诮:“爷连你皇帝老子都灭了,你算哪门子的皇亲国戚?”
“你!”刘颖怒得扬鞭挥过去,她从小习武,力道韧劲生猛,“我要告诉父王!你竟然这般猖狂!”
霍时洲却抬手直接握住那鞭子,用力一拽,鞭子直接被拽离了刘颖的手。
他将鞭子扔到一旁,狼眸幽幽,语气凉薄,“我素来不打女子,希望郡主识相点,进楼吧。”
刘颖没了武器,气焰倒低了许多,她咬牙道:“霍二,我们走着瞧。”
语罢,她带着一众仆役气势汹汹地转身离开。
燕三与岳知长剑出鞘,挡在他们面前,只在通过怡春院的方向留下了一条路。
刘颖气得火冒三丈,在原地恨恨跺脚,“好好好!你们好得很啊!”
燕三抬手一笑,“郡主,请。”
最终,刘颖还是风风火火地去找了刘杰,“父王!”
侧席位上,刘知府见到楚元默,惊讶地站起来:“墨先生?”
楚元默淡淡颔首。
刘颖“呵”了一声,厌恶道:“长得一股子妖媚做作样子,娘里娘气,这种上不得台面的东西是什么先生?”
楚元默:“……”
他凉凉地看了她一眼,嘴角微扯,眼中一丝寒意阴沉。
刘知府皱眉道:“这是下官给姑苏府私塾请来的教书先生。”
刘颖哼道:“不过是酸儒。”
刘杰深深吸气,声音中气十足,含着怒意,“跪下。”
“不跪。”刘颖站得笔直:“父王知道的,女儿的膝盖患有寒疾。”
她扫视一眼在场的达官显贵,瞪道:“看什么看?再看本郡主就把你们的眼睛给挖出来。”
众人大惊,面面相觑,不敢相信温润儒雅的历阳王会有这样暴虐嗜血的女儿。
刘杰瞪眼吹胡子:“荒唐的东西!你当街骑马,还撞伤了姑苏府新来的先生,还不知错!”
刘颖却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仰头大笑,满眼讽刺:“不过是些贱民!父王怎可为了贱民这般说女儿!”
刘杰气得翻白眼,似是窒息,“来、来人,给我把这失心疯的孽障关回府中!禁足!”
“喏。”
护卫们架起刘颖,却被刘颖一脚踹开,“本郡主自己会走。”
楚婳轻轻蹙眉。
她对历阳王的印象只存在于众人口中,那位以贤德著名的王侯身上。可他却又将女儿溺爱成了跋扈暴虐的样子。
楚婳隐约觉得不对劲。
一个溺爱孩子的人,应是不会将孩子拉到所有人的面前训斥,而只是会在私下随意说说吧。
楚婳从小没见过自己的生父,不知道父亲会如何对待自己女儿,可她总觉得为人父,不该是历阳王这样的。
倒像是在做表面功夫,做给众人看。
她还觉得刘颖身上有些怪异,不像是得了什么病,反而像是中了蛊术,导致整个人疯癫异常。
可她再怎么仔细看刘颖的头顶,却得不到任何有关身体状态的信息。
这是为何……
刘杰让护卫把刘颖弄走了,朝众人歉意一笑,“家中丑事,小女顽劣,让诸君见笑了。”
其他人纷纷附和道:“王爷这些年含辛茹苦将郡主养大,又管辖苏南夜夜辛劳。真是贤者之风,我等的典范。”
一阵寒暄后,刘杰道:“今日孤做东,诸位尽情玩乐。”
“多谢历阳王!”
美酒佳人,珍馐美馔,觥筹交错,歌舞声声。
酒席中粼粼翡翠杯,桌上香橙金橘,猪蹄羹汤,酒肉飘散出诱人的香气温泉里暖气蒸腾。
纱帘之后隐约露出几道纠缠的影子,又伴着婉转迷离的琵琶声,真真一场奢靡又艳美的宴会场。
楚婳已被这场面吓傻了,呆呆地站在霍时洲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