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样算来,玉潋心虽和郭禹没差几岁,辈分却小了一截。
郭禹向二人行礼后,竟当没看见旁边还有个人,径直行到阙清云身边,还将椅子朝阙清云挪了挪。
这动作大大咧咧,其心思可谓昭然若揭。
玉潋心当即敛了眉,神色不悦。
她撇开脸,目光投向窗外,也对郭禹视而不见。
阙清云睁开眼,朝郭禹颔首便算打过招呼,随后好似不经意地瞥了眼对面不合群的孤影,待曲衍魔君搁笔,她又收回视线。
曲衍魔君吹干纸上墨迹,看向阙清云:“云儿,你来山庄已有月余,伤势恢复得怎么样了?”
“承蒙伯父挂念,清云伤势已无大碍。”面对曲衍魔君,阙清云的语气和神态也与平常没什么两样,只能从她话语措辞的细微改变判断她待人的区别。
“嗯。”魔君点头,复问玉潋心,“潋心呢?伤好了没有?”
玉潋心侧着身子,一只手托起下颌,神色恹恹:“伤愈十之八.九。”
“既然都养好了伤,便该找些事儿做。”曲衍魔君将手中文书递给阙清云,“本座打算将观山楼内城交由你来打理,禹儿和潋心辅佐左右,云儿,你意下如何?”
阙清云尚未应声,郭禹便插话道:“这观山楼内城城主之位已空缺多年,我还以为父尊特地留给我的,没想到父尊属意之人是清云姐姐。”
说着,他飒然一笑:“若换了旁人,我定不服气,清云姐姐却是再适合不过。”
郭禹一口一个清云姐姐,直听得玉潋心两眼清寒,越看此人越不顺眼。
阙清云却道:“既然郭禹有意内城城主之职,清云怎可夺人所好。”
郭禹没想到阙清云会这样说,捧场的两句话反倒成了争权夺势,用意不轨,被轻描淡写地架了起来,他顿时表情尴尬,进退不得。
其父郭衍怒瞪他一眼:“城主之位乃能者居之,岂是想当就能当的?你也不看看你将那外城弄得如何乌烟瘴气,就这点本事,还想肖想内城城主之职?”
郭禹被好一顿训斥,缩着脑袋不说话了。
玉潋心坐在一旁,见郭禹吃瘪,立时勾起嘴角,眉开眼笑。
可她刚弯起眼角露出幸灾乐祸的微笑,视线便不期然与阙清云对上,后者神情寡淡,眸色疏冷,像当头给她浇上一盆凉水,再笑不出来。
玉潋心冷下脸,不甘示弱地乜了阙清云一眼。
曲衍魔君像未觉察这屋中明争暗斗,他转头看向阙清云:“就算云儿不帮本座分忧,也轮不到他这小子胡闹!”
“近来江湖上有些乱,往来观山楼的修真者势力繁复,还有不少外州人士,山庄内人手紧缺,有云儿这般修为又值得信任的人实在寥寥可数。”
魔君捏紧眉心,无奈叹了口气:“云儿,你且帮本座代理几日,待日后寻到更合适的人手,你想走就走,如何?”
话已说到这个份上,阙清云难再推拒,便应了下来。
郭禹这时又探出脑袋提议:“那我带清云姐姐去观山楼转转如何?内城我虽没去过几次,但驻守内城的各个高手我都认识,提前熟悉熟悉环境,往后能省不少事。”
玉潋心来陌衍山庄数月,未与郭禹有甚接触,原以为对方也是个性子冷的,没想到在阙清云面前倒是来劲。
曲衍魔君笑了笑:“好,难得你有心,下山去转转吧。”
离开书房,玉潋心默不作声地跟在阙清云身后,没走出多远,郭禹突然停下脚步,点名道姓地说:“玉潋心,你就不必去了。”
比起方才在书房的谦恭,郭禹这会儿竟换了副面孔,又端起山庄的少主架子了。
玉潋心扬眉,冷冷瞧着他:“尊上令我二人辅佐代城主,你走你的阳关道,还不允我过独木桥?”
“要辅佐也是等清云姐姐拿到城主令之后,你现在无名无分,跟来也无用处。”郭禹轻蔑地勾了勾嘴角,“我言尽于此,你莫要不识好歹。”
话音将落,郭禹忽觉背脊一寒,玉潋心手持短刃贴近他的喉咙,手腕则被另一人钳制,刃口悬停于喉前一寸。
若非阙清云制止,玉潋心这一刀就算不割下他的脑袋,也必定要给他放放血。
郭禹拧起眉,满目惊愕:“你敢杀我?”
他们人还在山庄,就在魔君眼皮底下,玉潋心竟然胆敢对他动刀,不愧是疯名在外的女人。
“以前在听澜宗时,宗内众长老弟子都是师尊的心肝儿,如今来了陌衍山庄,师尊也向着旁人。”玉潋心根本不看郭禹,妖冶的眼瞳暗纳幽光,皮笑肉不笑地瞧着阙清云。
“若我今日非要杀他,师尊可要拎着我的脑袋向尊上请罪?”
阙清云却道:“你杀了他,又如何?”
玉潋心抿唇不言。
手腕吃痛,短刃随即跌落在地,被擒的胳膊受力,身子不由前倾,玉潋心眼前光影一转,颌骨便被身前的人两指钳住。
阙清云托着她的下巴,眉目清疏。
“你不尊师道,屡屡犯上,主动疏远在先,不听教诲在后,何怨为师偏颇,不与你亲厚?”
拇指在玉潋心唇上留下一道月白的印痕,阙清云贴近她的额心,嗓音清冷:“你说来就来,说走就走,又置为师于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