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名府卫相互之间看了一眼,其中一个上前就要查看。
那人拿刀将盖在最上面的那层稻草挑开,露出下面被密实稻草挡着的琉璃鱼缸,颜色绚丽的三色金鱼晃着尾巴在缸底闲适游着,乍见天光吓得忙都挤到了一处,挣扎着望缸壁上撞。
送鱼的人吓了一跳,忙将稻草重新盖上。
“大人还是小心着些,这些鱼金贵,若是出了差错,我们几个担待不起。”
后面那府卫嗤了一声:“笑话!几条破鱼而已,能金贵到哪里?”他拿刀尖将上前那人抵开,“几位没有拜帖,我们兄弟二人也不能坏了规矩,东西留下,几位请自便吧。”
这几位都是望月楼的人,颇得顾添信任,平日都是外人瞧他们脸色,又何时受过这等气?
有个脾气火爆些的忍不住,撸起袖子就要上前理论,被为首那人拦下。
车轮碾过青石地板,有纷乱马蹄声在身后响起,一辆华贵的马车稳稳停在相府门口。
这两名府卫立时面色肃穆,上前就要将那两只琉璃缸提去一边,面色冷厉朝四人道:“闲杂人等还不速速离去!”
“你!”
车帘被从里面掀开,一个穿着沙青直裰的中年男人从车里出来,踩着马凳下了车。
中年男人提步上阶,沉沉目光掠过阶上众人,问道:“怎么回事?”声音不怒自威。
先前拿刀指人那名府卫正要开口,迫人的视线从身前逼了过来,这人瞬间噤声。
江尚拍了拍被他指过一人的间,和善笑道:“你来说。”
……
听清事情的来龙去脉,江尚从怀中摸出一袋碎银递到这人手里:“是我府上的人没有规矩,我代他们向几位赔罪。这些碎银是我一片心意,还望几位兄弟勿怪。”
那两名府卫才知这些鱼的价值,登时吓出了一身冷汗,径直跪下:“丞相!”
江尚未曾给他们二人眼神,只看了阶前两只被稻草遮着的琉璃缸,含笑朝几人道了声“辛苦”。
目送几人离开之后,江尚背手俯望向地上跪着的人。他兀自站了一会儿,不知想到什么长长叹了口气。
“将这些鱼小心送到闲隐居,之后自去领罚。”
说完抬脚进了门内。
……
相府之中,外人甚少出现在大公子院子附近。
这兄弟二人也是一样。
外人都道大公子为人温和儒雅,平易近人,可他们这些府内的人却是不同看法。其中真真假假,流言颇多。但单凭着闲隐居附近植被杂乱荒芜无人踏足,以及大公子甚少被相爷提及的程度,愿意跟大公子亲近的更是少之又少。
甫一靠近闲隐居的院门,一道罡风倏然从面门掠过,两人精神瞬间紧绷,紧接着身后起了一道清冷女声。
“你二人来此作甚?”
他两个被吓了一跳,差点将肩上抬着的东西直接给扔出去,但又想起那几人说过的这东西价值,手指在木杆上抠的死紧。
其中一个鼓起勇气:“来给大公子送东西!”
“对!送鱼!”
八月看向二人左右两肩上挑着的东西,忽而忆起。她将短匕收起,问了一句:“可是长乐郡主送来的?”
“是!”
她自二人身后闲闲走过,掀开稻草望里看了一眼。
是货真价实的衢州三色锦。
眼里浮上一抹复杂情绪,八月盯着缸里那鱼好生看了一会儿才缓缓直身。
“随我来吧。”
一尾十金,江亦止果然会做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