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君意识到有问题,眉间顿时布上疑云,“之槐?”
适才沈姮突然进来,算是给沈二爷解了个围,沈二爷也正纳罕平日里娴雅温纯的小侄女为何突然说出那样的话,是以待沈之槐看完将纸放下,他便上前接过来:“大哥,让我看看。”
这一看,沈家二爷也满目尽是骇然!
惊诧之余,他将目光移到沈姮身上,流露强烈的感激之情:“姮儿,多亏了你把这个带回来,不然你二叔父我这回是自己往枪头上撞啊!”
他转而看向老太君,瞬间自己委屈起来:“母亲,您快看看,兆儿杀人的事如今已散播到长安的大街小巷了!连我和三弟的名字都赫然写在上头,事情闹得沸沸扬扬满城风雨,我若这时为兆儿徇私,尚书大人和侍郎大人定会拿我作筏子,去御前邀功!”
老太君看不清那纸上的小字,但听沈二爷如是说,心里已是明白,惶惶中不无后怕的点了点头:“老二你说的对,这事你的确不能出头,若对方不声不响还好,如今此案已是压不住了……万不能再搭进你去。”
眼见最疼沈兆的老太君都转了阵地,秦氏这回傻了眼,那纸不必看她也清楚上面会写些什么。今日见过那苦主一家,她就知那些人皆是不要钱不要命的,他们铁了心要置她的兆儿于死地!
“那怎么办……”平日里惯会强势的女人,这会儿也不禁慌了阵脚,六神无主起来,最后只能眼巴巴看着老太君,指望见了大半辈子风浪的老人家能使出些手腕来。
果然老太君没令人失望,她杵了杵手中的拐,“还有英国公!”她转头看向沈之槐,“英国公不是刚刚收了咱家的好处?他是贵妃的生父,当今圣上最敬重的肱骨,只要他肯出面,没有什么事情解决不圆满。”
老太君这番话说的没错,英国公这种身份哪怕是公然徇私,满朝文武也没人敢置喙一句。只是沈之槐眉头深深皱起,看了眼沈姮,又看向老太君:“母亲,英国公好不容易才答应了万寿节为姮儿说说话,若这时再求他兆儿的事,只怕……”
“姮儿不过是嫁人,兆儿那是要没命!”老主君恼得手中拐杖连戳了三下地板。
沈姮略将头低下,双眸避开别人的视线,没说一句话。
为了沈兆而放弃她,这种结局一点也不意外。
只是祖母口中轻描淡写的一句“出嫁”,着实有些令她寒心。仿佛祖母不知她要嫁的是一个足可当她祖父的人,仿佛祖母不知南诏国后妃殉葬的习俗。
沈之槐唤人备马车,准备亲自去一趟国公府,下人进来领命时却面泛起难色,皱巴着脸缓缓说出:“伯爷,其实刚刚国公府的人送东西来了,小的看您一直在商议要事,故而未敢来禀。”
“国公府的人来过?”沈之槐大惊,连忙催问:“送的何物?”
下人瘪了瘪嘴,万分为难的回道:“就是当初您送去的那些厚礼。”
沈之槐:“……”
他不死心的自行往车马门去看,果然见庭中堆着许多礼盒,数了数整整三十件,不多不少,一件不落的全给退了回来!
稍一琢磨,看来是国公爷已听说了沈兆的事情,不愿再插手沈家的事了。
狼狈周章的回了前堂,他将此事禀报老太君,老太君握着拐杖的手明显在颤抖,显些就要握不住那降龙拐。
秦氏脸色煞白,霎时间所有的指望都破灭了,她全身筋骨好似被人抽了去,两腿一软蹲坐在了地上。
堂内鸦默雀静,连哭声都没了,看着这一幕,沈姮也不知自己作何感想,只是心下茫茫。
就在所有人都觉得已是山穷水尽无人可求之时,沈老太君突然又开口了:“兴许……还有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