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会连中饭都还没吃过?”
家入硝子微红起脸,声音因为羞恼而压低了不少,但还是清晰地落入中原中也耳中。
“嗯。”
中原中也彻底无语,看在五十亿的份上,他第二次这般想,难得体贴地问:“你想吃什么?”
家入硝子摸了下空瘪的肚子,小声说道:“蟹肉。”
中原中也一听到这两字,便不自觉地想到某个讨厌的青花鱼,顺带着连螃蟹都恨屋及乌地捎上了厌恶。他硬梆梆地开口:“换一个。”
家入硝子听出了他语气里的不喜,暗暗猜想中也先生难道是对蟹肉过敏。
“那就牛排。”
反正她除了蟹肉之外,对于其他食物就没什么执念。
中原中也闻言,在脑中搜刮了下附近味道还行的西餐厅。好不容易扒拉出一家,他直接凭借着记忆开去。
“能喝酒么?”
“可以。”
也许是他这次的意外出现,家入硝子默默把中原中也从陌生人划分到了稍微熟悉的人范畴。她弯起唇,语气骄傲地补充道:“我可是酒豪。”
中原中也怀疑:“真的?”
“当然。”
听着女子自信的口吻,他的胜负欲陡然冒出了头,“那来比一比。”
属于中原中也的橘色发丝被疾风吹拂在脸颊,家入硝子伸手拂开,应下战书:“好。”
于是,他们两人简单而又快速地填饱了肚子后,转道又去了中原中也的公寓。
看着玻璃酒柜里满满当当的昂贵名酒,家入硝子许久没有出现的酒瘾顿时勾了上来。她用指尖一一划过酒瓶,兴奋地看向沙发上的橘发男子,问:“哪一瓶都可以么?”
中原中也则是散漫地靠在沙发,用来束缚头发的发圈已经被他扯下,衬衫衣领也被解开两个扣子,露出诱人锁骨。
“随意。”
家入硝子挑出瓶荷兰产的琴酒,脚步轻快地走了过去。她熟练地撬开酒瓶,往茶几上的两个玻璃酒杯里倒满了酒,递给了一杯给中原中也。
冷白色灯光洒落在玻璃杯,澄澈酒液折射出漂亮的光泽。
家入硝子直接当着中原中也的面干下一杯。冰冷液体顺着食道滑入胃部,等清香醇美口感褪去后,赫然有从胃部烧到喉咙的感觉,火.辣辣的,兴奋被挑起。
见家入硝子那堪比男人的豪爽喝法,中原中也这时也相信了她对自己的酒豪评价。
他同样仰头,喉结微滚,杯中酒液很快便见了底。
“不错。”家入硝子顺手给他倒了第二杯,眼中浮现出点点回忆,她说:“已经好久没有人能跟我这么痛快喝酒了。”
中原中也没兴趣去挖掘别人的痛苦,他手握着酒杯去碰了下她的酒杯。在一道清脆的撞击声中,他勾唇冲家入硝子道:“致五十亿小姐。”
家入硝子回过神,刚压抑的心情又缓和了不少,她同样笑着道:“致港.黑干部。”
说完,便一齐仰头喝完。
两人的喝酒速度相近,都可以说是把酒当水来喝的程度。短短几分钟,一整瓶琴酒就这样平分进了他们的肚子。
中原中也只感觉还没尽兴,他直接从酒柜搬了一排酒过来。
到最后,就见茶几上凌乱摆放着八、九个空酒瓶。而他们两人,一人占据起一块地盘,醉醺醺地瘫倒在沙发里聊起天。
“你是被谁放鸽子了?”
在醉意的驱使下,中原中也把心底的疑惑问出。
一提到这件事,家入硝子便气不打一处来,她捏拳用力地锤了下沙发,像是在用这种方式殴打某人。
反正他应该也不认识羂索,家入硝子不再掩饰自己对羂索的恨意,冷冰冰地说道:“一个狗东西。”
中原中也迟钝地察觉到了她的情绪变化,心想不过是放了个鸽子,至于说得跟死敌一样么?
他不理解,也懒得去理解。想了想后,生硬转开话题:“那你的出轨男友呢?”
“他就是我刚刚说的狗东西。”
湛蓝色的眼眸里笼上一层雾,中原中也迷茫地看向她:“啊?”
哦,狗男人就是出轨男友。
那的确是死敌了。
“不行,我一定要打电话去骂他!”酒精已经蚕食了家入硝子的大脑,她从口袋中掏出手机,用力地戳了下屏幕,将通话外放。
电话刚拨出没多久,就被另一头接通。
家入硝子听着羂索冷淡的声音,自认为凶狠地大声骂了句:“狗东西!”
羂索:“?”
紧接着,是一连串含糊不清的“混账”、“小偷”、“闷.骚的臭男人”等等。
喝过酒的嗓音黏糊糊,骂人就跟撒娇差不多。
羂索压抑着心底的波澜,平静问:“你喝酒了?”
对于他的问题,家入硝子反应就慢了半拍。她呆愣愣地回了句“昂”后,又继续指责起来:“你居然让我等了一个下午。”
羂索敛下眼睫,眼前骤然浮现出她将手搭在橘发青年的画面,嗓音蓦然变冷:“我记得自己也没答应过你。”
话音刚落,便听见电话那头是一片沉默,两道呼吸声浑浊沉重地响起。
他拧起眉,忍不住心想她是在和谁喝酒。
这个疑惑在下一秒就得到了解答,电话里又出现了道懒懒的、低沉的男声,他疑惑地问:“你要去哪里?”
家入硝子抬高着声音:“我要回东京杀了那个狗男人!”
“喂喂。你这个鬼样子怎么出门?这个点横滨……”
他的话还没说完,电话里是一声东西落在地上的重响。
又安静了片刻,只听男子快速地骂了句脏话,他很是暴躁地说:“你是想把我压死么?”
之后的话不用听,羂索也能猜到那头的情况。
很好。
他死死地握着手机,脆弱的外壳因为暴力而发出几声吱嘎哀鸣。
“我祝你们今晚愉快。”羂索微笑着跟电话里的那对男女说。尾音因为咬字过重,听起来并不像祝福,反倒是最恶毒的诅咒。
随后,他径直挂断电话,紫眸阴鸷地盯着玻璃窗。其上是一个模糊的倒影,面容扭曲,形如恶鬼。
胸腔里是汹涌的、肆虐的嫉妒,它化为一团粘稠的漆黑毒汁,瞬间灌满了整颗心脏。
头顶的吊灯骤然炸裂,黑暗沉沉降临在房间。月光透过玻璃窗,没有温度地洒在羂索轻点着桌面的指节。
每点一下,便有一道邪恶的丑陋身影从他体内脱离下来,缓缓穿过墙壁,揣着无边恶意朝那平静的世界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