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立即甩回她一巴掌。
下一秒,我们互相扯住对方的头发,撕打起来。
“住手!你们干什么!”在一边看傻眼的男人们急忙冲过来,强行拉开我们。
我将那枚钻石胸针狠狠丢向她,大声说:“带上你的垃圾!这种破玩意给我一百个我也不稀罕!还有你的男人!”
模糊的视线中,莉莉安被一个陌生男人拉走了,我还想冲上去,却被海涅一把扛起来,放在了吧台上。
泪水早就浸湿了脸颊,我再也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
迈克嬉笑着递给我一条手绢,“我还以为你长大后变成温柔乖巧的小姑娘了呢,没想到还这么野,哭什么?她弄伤你了吗?”
我接过手绢,捂住了脸,因为哭得太厉害,根本停不下来。
一直以来,我都觉得读了书就高人一等,根本看不上周遭那些泼辣凶悍的女人们,有时候看到她们互相撕扯头发,滚在地上打架时,会生出鄙夷和嫌弃。
谁知今天我也变成了可笑的泼妇,和人互相撕扯头发,互相戳心中的痛楚。就像两只刺猬,她知道戳我哪里最痛,我也知道戳她哪里最痛。
这世上任何一个人都可以怀疑我所追寻的道路,甚至我自己也有犹豫担心的时候,但唯独她,我不能在她面前显出软弱的模样。
我觉得自己好像一个被抛弃在荒漠的旅人,正怨恨着那个曾带给我梦想,始终走在前方,为我领路的姑娘。
一直以来,我深信着她是可以带我走出荒漠的人,所以她走哪条路,我就走哪条路,她做什么,我也做什么。可现在,她把我丢下,走向了沙漠的另一端……
我好想大声问她,你要去的远方会有绿洲吗?我又想恳求她,你回来啊!陪我继续前进好吗?我很害怕一个人走。
可我不能,我知道她不会回来,所以卑鄙的我只能偷偷怨恨她,说些尖酸恶毒的话戳她伤疤。
一时间,我觉得自己丑陋至极,捂着脸跳下吧台,想逃出酒馆。
比尔拦住我说:“你先别走,这样哭哭啼啼地跑出去,别人还以为我们把你怎么了呢。”
“真厉害啊,莉莉安这妞儿,不但把乔纳森家的男人们迷得神魂颠倒,还让漂亮姑娘为她伤心流泪。”迈克揶揄道。
“我才没有伤心,她不配让我伤心。”我硬撑着自尊心抽噎道。
“哦?那你和比尔一定很有共同语言,你们都觉得她不配让你们伤心。”迈克笑道。
比尔翻了个白眼,对我说:“她不过是个什么都不懂的蠢女人,你何必与她置气。”
我愣住了,忽然间明白他们对我这么热情的原因了,因为他们知道我帮了黑加尔先生一个忙,他们都知道,可是莉莉安不知道。
迈克笑笑说:“好了,黑加尔先生会斥责她的,你就别哭了。”
“既然你们都知道,为什么不告诉她?如果她知道,就不会跟我生气了。”我恼怒地说。
迈克耸耸肩:“亲爱的,莉莉安是黑加尔先生的女人,怎么对待她,我们说了可不算。”
冲动过后,悔恨像潮水似的一波波返回来,泪水无法抑制地涌出,又被用力抹去。
一直沉默在旁的海涅叹了口气,捏捏眉心说:“你可真有意思,刚才打架的是你,现在替她抱不平的也是你。别为她心烦了,你哭成这个样子,等会儿见了你妈妈,我们可怎么解释呢。”他忽然凑近我,喷笑道,“你还和小时候一样,打完架就哭鼻子,哭完还打嗝。”
我真的在打嗝,三杯水都没压下去。
直到妈妈来了,我还嗝个不停。
“安妮!你回来了!”妈妈一脸兴奋地向我走来。
她看上去相当不错,脸色红润,脊背挺值,喜上眉梢,曾经那种消沉畏缩的情绪全不见了。
她走近我,愣了愣说:“你……怎么了?哭过了吗?”
我摇摇头:“没,嗝!”
身后传来喷笑声,我暗中白了他们一眼。
妈妈牵着我的手,把我带到一个角落。
“你来找我?”
我点点头:“贝拉还好吗?”
“她上学去了,我们都很想念你,晚上来家里吃顿饭吧。”
“爸爸让你回家去。”
妈妈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她沉下脸来说:“我不会回去的。”
我揉了揉干涩的眼睛,说实话,我也不想她们回家,爸爸和哥哥明显还在怨恨着她们。
妈妈看了看旁边,压低声音说:“我知道你怨我,我也不奢求你的原谅。可我真的不想回去了,我在这里工作,大家都待我很亲切,有人欺负我时,还会帮我说话,对不起安妮,我再也……不想和你父亲生活在一起了。”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她就不想想,她十几岁的女儿究竟何德何能,竟然在这样一家酒吧里给她安排了一份工作,欠乔纳森的人情了吗?需不需要还人情呢?
想到贝拉,我叹了口气,不再劝她。
这天晚上,父亲大发雷霆,砸了一堆盘子和杯子,要不是威廉拦着,他就要冲出家门,去找母亲算账了。
我不明白父亲的想法,他们夫妻已经分开这么久了,家里也给他介绍了结婚对象,他为什么不再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