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琥珀枕,珊瑚床。流苏锦帐隐晓光。二八佳人新红脸,无声对镜理春妆……”
李明玉是被“白公主”一脚给踩醒的,她揉了揉惺忪的双眼,拨开了凑到跟前的白猫,同时也听清楚了屋中传来的低吟声。她掀开了锦被,光着脚踩在了冰凉的地砖上,伸手从一侧的凳上取了衣物,遮掩住一夜风流的痕迹。
“喵~”白公主仰头望着李明玉,叫声娇软。
李明玉系好了衣带,伸手抚了抚撒娇的白公主,哑着嗓子道:“我要走了。”
梳妆镜边的萧来仪放下了眉笔,出声道:“你怎么不与我告别?”
李明玉一边捋平衣上的褶皱,一边漫不经心道:“你不是听见了吗?”
“当真是无情。”萧来仪起身,抱臂凝视着李明玉,笑道,“昨夜软语讨饶,怎么到了这会儿就变卦了?”
李明玉没有理会她,直接自屋中走了出去。
三月的长安,春风犹自料峭,拂面微寒。别庄中侍从往来不断,一个个都低着头,不敢抬眸看李明玉的模样。李明玉也不在意,一直沿着道路走了出去,才回眸望了一眼这座连匾额都没有的山庄。
山庄的主人非富即贵,她不问自己的来处,又何必去追究她的来头?
白鹭园中。
青襄在大门口焦急地等待着,见着慢悠悠走来的李明玉,才倏然松了一口气。她家姑娘在这两个月间,时不时要失踪一回,不见形影。她生怕哪一日姑娘忽然间一声不吭地离京,那事情可就不妙了。
李明玉紧了紧衣领,她狐疑地望了急得冒汗的青襄一眼,问道:“你怎么在门口等着?”
青襄福身行了一礼,这才说道:“昨夜京中来人了,见您不在,嬷嬷又走了,不过模样看着不大开心。”
李明玉困惑道:“京中有什么事情吗?”
青襄左右望了一眼,压低声音道:“听说老夫人病了,不大好,想请您回去呢。”
李明玉一听就乐了,笑道:“我回去了她就能好了?先前还说见着我头疼呢。我可不敢回去,要是将她气出个好歹来,我还要不要名声了。”她打小身体差,五岁的时候就被云游的道人天鸣子收作了徒弟,从此四海为家十五年。去年十二月的时候,师父他老人家驾鹤西去了,她这才回到了京中国公府。只是国公府于她而言是个陌生的地方,所谓亲人,只是有血缘的陌生人罢了。要是相安无事还好,可耐不住老夫人不停地挑刺,她实在是忍耐不住,在府上不到一个月,便寻了个借口住到城外别庄来了。
青襄闻言忙道:“我的好姑娘,您可少说几句吧。”
李明玉一笼衣袖,又掩着唇打了个呵欠,道:“回去吧,我可困着呢。”
“您这是做贼去了啊?”
“是啊,采花贼。”
……
说是困乏,可当真躺在了榻上,李明玉翻来覆去睡不着了,一会儿浮现谢三娘水盈盈的眼,一会儿又是老夫人尖酸刻薄的嘴脸。她隐隐有些后悔回京,可要是不回京,哪里会碰到谢三娘那么个可人儿?
谢三娘是她来别庄的第二日碰上的,她孤身一人抱着一只白猫,崴了脚坐在地上,不掩风姿。眉来眼去数回,便滚到了一起去了。她不知道谢三娘是什么人,可住在那等庄子里的非富即贵,而在这京中,姓谢的显贵也只有那家了。
世家大族之女,竟然也这般放肆。
*
无名山庄。
萧来仪坐在了秋千架上,手中抱着不甚安分的白公主。眉如远黛,朱唇似点朱,一颦一笑间,别样风流。“你说我要不要去查一查她的身份?想来是住在附近的庄子吧?一家家排除过去,总能够得到答案的。”萧来仪点了点白公主的脑袋,似是自言自语。
身后的侍女丹华应声道:“公主,您就不怕她缠上您么?”
萧来仪笑了笑道:“她又不知晓。”顿了顿,又低声道,“可能只是故意不说破?还得时间观察,得出结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