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到了京城,不像是郊野那般自在,万一被巡城的甲卫给逮着了便不妙了。
李明玉虽然有送礼之心,不过迟迟未曾行动,而是继续窝在了丹房中。说来这事情还得感谢好父亲,要不是他在赊香堂闹了一通,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够得到清静。
小几上摊着泛黄的古书,墨迹勾画出简单的模样,李明玉盘腿坐在榻上,单手支撑着下巴,尻轮神马,心游物外。这些古书都是她的财产,是天鸣子四处搜罗的奇书,上面记载着不少技艺以及异想天开的图。听到哒哒哒的脚步声时,李明玉抬眸,她伸了个懒腰望着掀开珠帘进来的青襄,问道:“打探到什么消息了么?”
青襄缓了一口气,应道:“打探到了些许。”她眼神闪烁着,惊异地望着自家姑娘,也不知她怎么对清河公主感兴趣了,那不成是因为那日短暂的交集?不会是看上人家养的狸奴了吧?将心思压了压,她道,“当今子女不少,她与太子同胞,是元后所出,乃今上最为宠爱的女儿,不过在京中名声不大好。”
李明玉一掀眼皮子,问道:“怎么个不好法?”
青襄小声道:“无人敢娶。”
李明玉道:“为何?”
青襄道:“骄奢放肆,不修妇礼,而且、而且——”她望向兴致勃勃的李明玉,似是难以启齿,好半晌儿,才一咬牙道,“公主府上多有文士往来,传闻不少青年才俊是公主的入幕之宾。”
李明玉嗤之以鼻道:“放屁!”
青襄无奈地望着自家姑娘,道:“这是国公府,您以后要注意言辞呐。”
李明玉哼了一声,她从榻上起身,望着青襄冷笑道:“你从哪儿听来的?茶馆酒楼?那些文人墨客就喜欢嚼舌根。”
青襄:“……”
听了京中对清河公主的评价,李明玉心中有些不痛快,便寻思着再清河公主一面。只是还没等她行动,谢嘉言忽然间给她下帖子了。世家与勋贵只能维持面上的关系,平日里不怎么往来,连带着底下的姑娘也是如此。不过李明玉的母亲是世家出身,赵国公府上的诧异一会儿,也便想通了。
李明玉想的却不是谢嘉言,而是清河公主。帖子是从谢家传来的,但是上面的字迹以及一个猫爪印,一瞧便是清河公主的手笔。明了之后,到了约定的时间,李明玉便带着礼物“银花旋”赴约。
谢家宅与赵国公府俱在宣阳坊东北隅,中间只隔了一条小街。这么短的距离,连车都不必准备了。
三房的李明霞看着李明玉出去,气得咬帕子。她有些不开心,像李明玉那般一点儿连大族贵女风范都没有的,按理说不应该与闺秀们玩到一块儿去的。崔微之跟她好就罢了,现在谢嘉言也对她另眼相待,实在是让人不甘。又想到了母亲回来说李明玉与魏家表哥的事情,她更是气闷不已。魏家表哥样貌堂堂,衬她个大龄未嫁的,有何不可?她现在回府挡在前边,使得排在后面的都不好议论婚嫁事。
李明玉不知道李明霞在背后编排她什么,从角门进入,她跟着侍从沿着游廊绕过了迎客的正厅,一直到了那穿池筑山的后园中。假山石碧绿空明,一侧摆放着石桌石凳,此刻清河公主与谢嘉言正对坐着。见到了李明玉过来,谢嘉言横了清河公主一眼,笑道:“你要见人怎么不将人邀回公主府?还非要在我这小地方。”
萧来仪莞尔一笑道:“才回京城,太过惹眼了可不好。”
谢嘉言眼眸子一转,视线在两人身上打转。她也不知清河怎么与李明玉相识的,反正怎么看都不寻常。抿了抿唇,她笑道:“我便不在这里碍眼了。”
谢嘉言一走,园中便只剩下了两个人。春光骀荡,春风拂来,水面上荡开了一圈圈波纹。
李明玉抱着双臂打量着萧来仪,神情沉静。
萧来仪微仰着头望向李明玉,笑道:“你看了帖子,应当知晓是我。你毫不推脱便过来了,是想见我么?”
李明玉挑眉一笑道:“不可么?”她往前走了一步,在萧来仪的对面落座。白瓷碟中的糕点做成了梅花妆,李明玉垂眸望了片刻,等待抬头之时,萧来仪已经捏起了半块糕点,凑到了她的唇边。“尝尝吧,宫中带出来的。”
李明玉就着萧来仪含住糕点,良久后轻笑了一声道:“的确是味美。”
萧来仪默不作声地缩回了手,她望着眉眼风流含情的李明玉,有几分不适应。她轻咳了一声,顺着谢嘉言走之前留下的话语道:“应该是我自己直接下帖子的,只是为你招来麻烦。”毕竟是当今最为宠爱的公主,又是东宫胞妹,有时候说的话能够左右政局,不只是闺秀们盯着,就连那些郎君一个个也盯着。如今太子是倾向世家的,与勋贵之间有些生分,清河公主忽然间与勋贵往来,很容易惹起别人的遐思。
李明玉点点头道:“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