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以为缠头能够到手,哪知道楚润娘得了上面传下来的诗笺时候,抱着琵琶转身便往楼上走。卢雍一怔,眉头倏然一皱。
魏祈懒洋洋地挑眉,把玩着玉扳指,笑道:“许是上面出了不给卢兄你面子的人呐。”来着南曲的并非都是不学无术之人,多得是滞留京师的文士,他们是争不过卢雍么?不,是不愿意与权贵子弟起冲突罢了。
卢雍闻言面色倏然一沉,冷声道:“我倒是要上楼瞧瞧。”
魏祈摸了摸下巴,起哄道:“走走走。”
阁中,谢嘉言瞠目结舌地望着李明玉,半晌才道:“你这样做,三娘知晓了,怕是不开心吧?”
李明玉莞尔一笑道:“你不说我不说,谁知晓?而且这南曲,是你带我来的。”
谢嘉言:“……”
正说笑着,屋外便有敲门声传来,一道人影落在了薄纱上。李明玉清了清嗓子,道了一声“请进”。
楚润娘进屋,倏然望见三个男装丽人,不免有几分惊诧。笺上字迹如铁画银钩,徘徊俯仰,容与风流。①但是片刻后她便回过神来,朝着李明玉她们盈盈一褔身,婉转道:“这缠头怕是于诸位无用了。”
“那可未必。”李明玉眸光清正,她望着楚润娘道,“倒也未必如此,能够借此结交姑娘,便算是有用的。”
楚润娘抿唇一笑道:“各位折煞奴家了。”
还没说一会儿话,卢雍、魏祈一行人便追到了雅阁来了。卢雍装模作样地整理衣襟,敲门问好。李明玉一言不发,而谢嘉言则是转头担忧地望着崔微之。楚润娘久在南曲,自然是个会察言观色的,一看她们的神情,便明了了外边的郎君兴许与这其中的贵女有关。是因为郎君寻事的?这么一想,楚润娘的神色也冷了下来。
李明玉瞧了楚润娘一眼,看懂她的心绪,当即笑道:“楚娘子不必忧心,此事与你无关。”一个风尘沉浮的弱女子能如何?错的都是那些个男人。楚润娘听了这话,放心了些许,可面上仍旧残余着几分不安。这等“捉奸”之事她遭遇了不少,每一回都被人以言语欺辱,将她的尊严践踏。若是可以,她也想当个良家子,而不是如今这般“风光”。
外头敲门的卢雍没得到回应,面色更加难看。倒是一侧的锦衣少年郎急声道:“磨蹭,让开!”他深呼吸了一口气,大喝了一声,便一脚朝着大门踹去。结果在这时候,门倏然打开,少年郎扑通一声摔在了地上,磕的满嘴是血。“循章,这——”卢雍无奈地扶额,他又抬起头望向了一身从容的崔微之,面色倏然一变。
“卢兄,怎么了?”魏祈慢悠悠地开口。
李明玉看了眼卢雍,端是一表人才,但是吧……她叹了一口气,转向冷冷淡淡的崔微之,拖长音调道:“微之啊,卢家郎不修男德,不堪为婿啊。”
崔微之煞有其事地颔首道:“二姐说得是。”
“你、你们——”卢雍脸色铁青,指着崔微之半晌说不出话,最后一把拎起倒地的杜循章,转身便走。倒是魏祈在离开的时候,回头似笑非笑地望了李明玉一眼。
“郑国公的孙子脾气不大好。”楚润娘扶额叹息,只觉得脑袋一阵一阵疼。杜家的小郎君在南曲磕坏了门牙,这事情传出去不好听,应当不会宣扬,可谁不知道那杜家人护短又不讲理,谁知道会不会来报复?
“抱歉,此事我们会解决。”崔微之朝着楚润娘开口道。
楚润娘沉默了片刻,转向了李明玉道:“姑娘引我来此的目的,不是他们,又是为何?”
李明玉斟酌了片刻道:“我父李威,不知他常与谁人来此?”李威身边的中年人她不认得,问了崔微之和谢嘉言,她们同样是满头雾水。
楚润娘深深地望了李明玉一眼,想着这事情也不是秘密,故而坦言道:“吴王长史孔若愚。”
李明玉眉头一皱。吴思王萧恪乃先帝之弟,如今嗣吴王萧千里与今上是堂兄弟,他往日里并不管政事,是个清闲的逍遥王,不过因与今上关系不亲近,吴王府还是逐渐地落魄了下来。
吴王长史代表着吴王,只要与皇室有关,李明玉总觉得他们是不怀好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