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俨然是把国公府视为自己的囊中物了?李明玉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她望着小魏氏正色道:“叔母慎言!我阿耶尚在,怎么会是‘孤弱’?”见小魏氏一副不以为然的神情,她又笑道,“便算是阿耶不在了,我背后还有舅舅呢。我知道叔母出身天潢贵胄,是公主之女,可叔母仔细想想,到底是那生分的血缘情意重要,还是那肱股之臣重要呢?”
小魏氏之母乃长乐大长公主,是今上的姑母,可那又如何?今上的登位,大长公主可没有出什么力,反而是一种阻碍。如今大长公主在莱国公府上不问世事,安分着呢。若真是权势滔天之辈,怎么都得为小魏氏某一个县主之位吧?
李明玉这是将话挑到了明面上,小魏氏的面色变得极为难看,她双手紧握,指甲掐进了掌心。望着李明玉,她恨恨道:“别忘了你还是住在国公府上的,在世子之上,还有老夫人和老国公!”家事不管是魏家还是崔家都不好插手,在这上面,三房稳稳压住了二房。
“叔母是说在国公府里可能发生点什么吗?”李明玉定定地望着小魏氏,她噗嗤一笑道,“到了那时候,我大可一走了之。”她又没什么牵挂,留在京中一来是师父的遗命,二来则是因为彻底脱离国公府太麻烦,以后可能都不好再回京城了,两相权衡之下,她选择了留下。可既然要留下,她自然要为自己塑造一个最为优渥、舒适的环境,这可不能让人来破坏。
小魏氏眼神冰冷,讥笑道:“你能走,可四郎能离开吗?”
李明玉挑了挑眉,不解道:“四郎的死活跟我有何相干?要说国公府,与我关系最为亲近的应当是阿娘了,可现在阿娘已经去世,我了无牵挂。”
小魏氏没想到她会说出这番话来,“你你你”了一阵,才啐道:“你这个恶鬼!”
李明玉眯了眯眼,又幽幽地说道:“叔母也不能全怪我,我最近缺少银钱想要去账房支取,可那边怎么说的呢?规矩如此。再一想,两位妹妹却不会这么窘迫。我与她们差在哪儿呢?想来想去,只能想到我缺乏谋生的门道。我没有阿娘,我只能靠自己。”
小魏氏道:“但愿你能一直如此要强。”说完之后,她瞧也不瞧李明玉一眼,转身就走。李明玉仍旧坐在一边慢悠悠地喝茶。事情已经抖出来了,小魏氏不好强占着,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就是将自己的人都给撤出去吧?只留下一个铺子。这么多年,铺子经营绸缎,其实还算是经营人脉,等她的人换上来,小魏氏暗中作梗,一落千丈不可能,但也会慢慢地萧条下去,而小魏氏呢,则可以暗中宣扬,是她这个侄女贪恋钱财,不知天高地厚,硬要揽权导致这般结果。
她原本是想找回崔氏旧人的,可转念一想,母亲的旧人于她而言也只是陌生人罢了,倒不如将这绸缎铺子也给改了。至于人手和周转的资金,李明玉则是瞄上了萧来仪,她不相信那位不动心!
小魏氏这回是彻底被李明玉气到了,回府之后砸了不少的瓷杯。回过神来之后,如同李明玉预料的那般,立马将自己的人都给撤了回来。她心中冷笑,倒是要看看没什么人手,怎么将铺子经营下去。崔家的旧人么?磨了这么多年,远离京城,不可能会有力挽狂澜的本事。
李明玉要回了铺子之后,手中没有人可指使,索性关了铺子。她自己则是前往京郊的白鹭园,捣鼓了好些日子,才又赶着时间重新回到了府上。等休息了一日后,到了夜里,她抱着一本册子踏着月色出门了。
灯焰被窗隙间吹来的风摆弄,萧来仪坐在榻上,眉眼低垂着。自那日李明玉将她从睡梦中惊醒之后,她便想着明日、后日会不会还来?结果人影儿都没一个,心中存着气,使得睡眠很是不好。
窗隙被一双手拉大,萧来仪倏然抬眸望向了那跳窗进来的人,眸色一冷。随手抄起了手边的一块玉佩,朝着李明玉扔去。李明玉“诶呦”了一声,伸手接住了玉佩,眨了眨眼,无辜道:“先前在别庄也是如此来往的啊,怎么近些时间气性这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