纤长的睫毛在车身颠簸时微微颤了一下,鼻尖因为车内泛滥的热气缀着晶莹的汗,红灯突至,司机踩了个急刹车,顾淮带着薄汗的鼻尖就碰在了章南生松松垮垮的白衬衫上,贴着皮肤浸出了一层半透明的肉色。
“抱歉。”顾淮捞起口袋里的方巾擦了一下,但因为动作过于轻柔,章南生胸前像是被一阵酥酥麻麻的电流涌过,他的脊背忽然挺直,碰上了近在咫尺的车顶。
“小心点,需要我提醒你车子的价格么。”
冰冷的声音让司机从对耳后缠绵的臆想中顿时醒悟,做有钱人的金丝雀,并不是一件浪漫的事。
在说完这句话后,顾淮又轻轻抬头靠在章南生耳畔说:“你没事吧?”
“没事没事。”章南生摸了下脑袋,“这车什么牌子的,还挺经撞,我铁头功修道元婴级别了。”
顾淮笑出了声。
小司机握着方向盘陷入了迷茫。
他这位新东家,不会真的像上任司机说的一样,是个情绪不定的神经病吧。
要不要辞职……
而马上又要换掉一名员工的后座二人对前方风起云涌的心理活动浑然不知,章南生只觉得,顾淮笑的这下喷得他脖子好痒啊,或者浑身痒,反正他有些坐不住了。
最重要的是,因为不太好意思把全身的力气都压在顾淮身上,他始终保持着半撑着的姿势,现在腿还有些发麻了。
必须得说几句话,不然越想腿越麻。
他把手搭在后座椅背上稍微挪动了一下屁|股,下巴担在顾淮肩膀上方,一本正经问道:“你刚才在会议室给那群老家伙讲了些什么?讲史坦尼斯拉夫斯基吗?”
太有意思了,顾淮觉得,他怎么之前从来没有想过和他这位对家认识一下呢?也许是因为给他吃那颗糖后,这位对家先生说了句“桃子味?我比较喜欢草莓味哎”吧。
虽然后来他还是接过了那颗糖,但一直到最后都没和他说一句多余的话。他就以为对家讨厌他。但他现在知道,像对家这样的人讨厌一个人,不会接过对方手里的糖。
不知道又想到什么,他低低地笑了起来,把章南生随着车子加速移动了的腰身扶正,“你们片场里有没有那种自己不记台词乱说一通的演员?”
章南生点头。
“他们说,我年纪太小担不了这么大的责任,我就说,长亭外,古道边,一行白鹭上青天。”
章南生惊讶,真的假的?还可以这么玩?
当然不是,顾淮的公司是个游戏公司,他记得章南生之前代言了一款游戏,弘良玩的很疯拉着他一起玩,他就顺带着把这个游戏公司的发家史看了一遍。
会上讲的大多是这个。
但现在对家先生似乎需要放松一下。
他又继续说:“他们又说,那个叫章南生的怎么回事?”
“还提到我了?”章南生问,“那你怎么说。”
“我说,人生得意须尽欢,从此君王不早朝。”
不早朝……
章南生的小脑瓜驶着火箭光速遨游,他更紧绷了。
腿麻,腿麻……
一个小时的车程拖拉了一小时半才到家。
小司机下车帮老板开车门。
小章先生一瘸一拐下了车。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在他老板冷着脸从座位上走出前,嘴角似乎噙着一丝温柔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