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自愿与会馆同归于尽的忠诚的拉灯教徒守在火药旁不知所措。他们一直在等发动爆炸的信号,等半天等不见人来信,却莫名其妙等来了疏散的消息。
“咱们……炸是不炸?”一个拿不定主意的拉灯志愿者问他的同伴。
“不知主教身在何处,不敢炸啊!再说了,禁军也不进来,都在外头,就是炸了也没什么成就感。我不炸,我再等等。”他的同伴倒是很拿得定主意。
“……也成。”那名志愿者歪着脑袋,总觉得此时不炸,将来更没得机会炸了。
他考虑得不错。他们没有机会了。
毒天霸人已到中年,还从未设想过自己竟死得那样草率,草率得令与他同行的夙衡都惊得张开了嘴。
日后夙衡回想起这个人,觉得他名字取得就很草率,不像是能活到最后的样子。
就在这一长串人在崎岖的山路上追击的时候,迎面走来了一个牵着马的山民,马背上驮着粮食。
山民见对面来的是车,且气势汹汹,忙小心避让到路旁的林地里,准备等车先过去。
谁料,这毒天霸的马见了对面的小母马,突然走不动路了,直冲冲地奔向那匹小母马。可它是一厢情愿,小母马是匹洁身自好的好马,吓得翘起蹄子往山民身后躲。
毒天霸只觉车身一震,猛烈地摇晃起来,忙掀开帘子,怒喝一声:“怎么回事!”那驾车的士兵也吓了一跳,高声骂着马,狠狠地拿鞭子抽了上去。
这马被鞭子一抽,突然发起狠来,一边扭动身子一边高声嘶鸣,马车晃得车内四人都撞了脑袋。驾车的士兵急了,更加死命地用鞭子抽马。
不抽还好,这一抽,那马痛定思痛,决心放弃油盐不进的小母马,突然撒开蹄子毫无章法地向前狂奔,还跳跃着,试图摆脱束缚,驾车士兵一个没稳住,竟直接被甩下车去,车里的人也被晃得七扭八歪。
解放双手的虞瑾若也不知自己在那一刻如何就灵光乍现了,在其余三人皆惊慌失色、反应不及时,突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身边那名士兵手中的剑从剑鞘中拔出,用尽力气,毫不犹豫地捅穿了对面毒天霸的胸膛。
毒天霸瞪大了眼,还没回过神来,身体已被贯穿,钉在车身上,鲜血四溅,他的手在空中悬停了一会儿,便软软地垂了下去,双目却还惊恐而空洞地圆睁着。
连夙衡都惊呆了。他要求毒天霸给她松绑,只是为了增加她成功脱身的几率,可真没想过要她做什么。
“主教!”那个被抢了剑的士兵惨叫一声,向虞瑾若飞扑过来。虞瑾若的剑卡在车身上,她难以拔出来,看着那张面目狰狞的脸靠近自己,在强烈的求生欲下,闭上眼用身体狠狠地撞向他。
恰逢那匹发了疯的马一个急转弯,那个士兵身体滑出座位,又被虞瑾若一撞,一个后仰跌出车外,他惨叫一声,被车轮碾过。
蒙毅远远地跟在后面,隔着树林看到前面有动静,又听见人与马的叫声,来不及琢磨究竟发生了什么,大喊了一声:“上!快救皇上和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