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谢苓一五一十的把自己看到的景象都跟魏伯说了,同行的几人也在听着。 \0魏伯是个明眼人,但是也只能叹气,这种事只要遇到了,真是不是什么好事。不过道长和道观一贯美名在外,也不会出太大问题,当务之急,就是搞清楚人到底因为什么而死。然而魏伯明显对另外一件事感兴趣,那就是那个大汉居然连续把那么多香客都掰折了。似乎这也是一笔大账。 “不过,谢公子,你去找你姐夫何事?” 谢苓突然也有懵。自己为什么去呢?应该是气不过,就想去找一个当权者,把这件事给压下去。 自己什么时候养成的这种思维方式?谢苓不说话了。魏伯见到谢苓沉默不语,也就只顾着泛舟了。倒是几个同船人还在讨论。 谢苓下了船,就一路直行去自己姐夫府上。其实真的说不上是府,因为姐夫住在江边不知名小山中一个自建的小棚子里。好歹也是钱塘太守,却行事如此低调,不过这是他的别院,一般也只是春日恰巧时分和姐姐搬来小住,一起来赏梅。这样说来,又十分奢侈了。不过姐夫姐姐也在此住得不多,又因为十分偏僻,所以别院知道的人很少,谢苓为了避人耳目,一般也只拿拿家书之类的才会过来。其实按理来说,去家姐在的正屋拿更合适一些,只是离白马观太远,而去别院只要渡江就行了。如果真去正屋的话,一来一回,谢苓就要赶半天日子,家姐不耽误谢苓修行,也就算了。加之家姐最近身体不好,又十分思念家乡,就归宁了一段日子,估摸着,端午的时候才能回来,去哪里也都差不多一样了。 这山并不高,前后却植了很多梅树,夹杂些许樱树,不过已经过了花期,花瓣早就落了。只能等种的少部分果梅结果子了。梅树掩映处,方有几户人家,谢苓熟门熟路的走进了其中一家。 如谢苓所预期的那样,姐夫并不在家,只有小童明月正在屋前洒扫。 “说了多少次,这不是王太守的家,我家主人就是一个砍柴的!” “编谎话也编个像一点的,谁家砍柴的还有我们明月这么聪明的人来扫地?” 小童明月本在扫着地,见一个陌生人来,正想着赶客,才发现对方的声音是如此的熟悉,定睛一看,才后知后觉道:“嗯?哎呀……姑娘你来了?快坐快坐。” “这我就不坐了。姐夫今天不在吗。” “今天不是上巳吗,和钱塘大小的官员一起去玩了。按理来说,一大早出去了,现在也应该回来了。可能去哪位大人家了,也可能回江对岸的屋子去了。” 谢苓听闻只能点点头,说道:“喔喔。” “姑娘今日有事吗,怎么……还穿成这样?” “没什么大事,穿成这样,只是为了今天出去玩。我穿上也还可以吧?” 明月放下手下的笤帚,仔细看了看,然后笑道:“夫人是个美人,姑娘也是,穿男装也是好看的。只不过……这件料子,我似乎有些眼熟。” “啊?” “不不不,也许是我多心了。”明月心中闪过一个念头,却也不敢说,只能默默留在心底,然后笑哈哈地换了个话题,说道:“对了,姑娘,谢公子的信送来了,三天前太守休沐的时候,顺道带过来了。明月现在给你拿过来?” 谢苓笑了笑,说道:“谢过。” 明月进屋,很久才把一竹制邮筒拿来,递给了谢苓。 谢苓并不急着看,只笑着收入袖中,然后和明月说起近日见闻来了。 很快,其他屋子已经有炊烟升起,谢苓惊觉今日时日无多,连忙打招呼要离开。明月见天色向晚,不敢让谢苓一个人回去,连忙喊别人照看一下屋子,然后送谢苓下小山坡。 山坡旁倒是种了很多不一样的树,不过花也谢的差不多了。一阵风过,晚花辞树。这事让谢苓十分感慨,自己只是病了一场,却直接从花开变成了花落。不过想来也是,明月也张大了许多,花落又算什么呢?花再开几季,自己也是要朱颜辞镜了。 然后明月没有谢苓那么悲伤的想法,只是一个劲的瞅着谢苓身上的衣服是不是和自家主子一件衣服的布料一样。他记得这批布料是皇帝去年御赐王家的云锦,只得两匹。因为自家主子新任太守,就给主子做了两件。剩余的就留着了,今年回家的时候偶尔听闻家中人说,族中这代排老二的王逸之长大,又是初入仕途,也做一件,他记得当时王逸之不愿意试,他还帮着其他人一起去劝呢。 这件和那件很像啊。 难道说……这一代,除了老大的自家公子,要有一个谢家女婿了? 明月一路算着王逸之是什么时候来的钱塘,和谢苓有什么时间相遇。而谢苓则在一路感叹自己要珍惜大好时光,莫要荒废了。就这样,两人各自感叹着,不知不觉中,已经到了山下。 等了一会功夫,明月见有熟悉的船夫来了,连忙喊住他,千叮咛万嘱咐,又给了船家些许钱财,才让谢苓上了船。 夕阳映照下的钱塘江,伴着水鸟的鸣叫和牧人的笛声,很是悠远宁静。一派画中景象,谢苓不由低笑,若真是有人弄笔,想必这么宽的钱塘只剩下几笔水文,小舟或许只是两笔,而船夫则是小舟上一点,而自己呢?估计是没有了。 就在谢苓心中已有丘壑之时,船夫已经催她下船了。弃了船,谢苓连忙往山腰赶,此刻山中已归于寂静,只能听到偶尔有迟归的少女结伴笑着,然后消失在密林深处了。 气温从白日的温暖,归于夜晚的寒凉,谢苓打了一个哆嗦,然后连忙加快了自己的脚程。感觉有些不妙。 谢苓紧赶慢赶的,趁着落日余晖,才走到今天的曲水流觞处,此刻人都已经不见了,只剩下一条蜿蜒的山水仍然在静静的流动着。 谢苓正感慨着花落,这下看到了宴散,心中满腹愁绪升起,压得她有些喘不过气来。只不过,她没见到花盛放,只见花落。不同的是,没见到宴会如何散去,却目睹了宴会精彩之处,倒也是好了许多了。 谢苓正感慨着,却看到今日高朋所坐处,似乎有东西丢下了,谢苓摇了摇头,连忙上前去拿,等会儿给沉香吧。这些东西在山中隔了一天,还不知道会被什么东西给叼走呢。 东西留下的不多,但是也不少,谢苓捡了一些看上就是遗失的小东西,都裹在自己随身带的帕子里,系好后一起拿走。 这一停驻,夕阳是彻底的落下了,只剩下还有些微弱的余光仍在,山间已彻底从暖色调变成了冷色。早上的哗哗竹林,在此刻也变得有些阴冷恐怖。谢苓又打了一个哆嗦。 山中已经开始有动物在或短或长的叫着了,谢苓再也不回头了,向道观走去。还好她自小就在山中长大,所以还算认得路。 快到了!谢苓已经在几乎不可察的前方,看见了道观的一角。 “嗷!” 谢苓一个吃痛,天旋地转之后,却发现自己已经趴在了地上,倒在了树根处,袖中的信筒和刚系好的东西也滚了出去。 忍着痛,谢苓才慢慢把自己身体撑着,看看这里,原来是今天早上王逸之跌倒的地方,真是……巧合啊。 然而谢苓并没有停太久,赶紧试着手撑着树根,站了起来。 喔豁,这下完蛋了。 站不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