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陌脚步轻盈地朝前面走去。
她对屏风后的人升起了强烈的好奇心,因为她总觉得这男人的声音有一丝耳熟,可让她细想却怎么都想不出来是谁。所以,她只能依着对方的话,越过屏风一探究竟。
苏陌迈着碎步,粗布裙摆微动,她来到屏风的边缘,半个身子探出,眼珠子左右寻找着那个神秘男人。
可就在看到这人面容时,苏陌的脑海里顿时炸开了锅,表情也在霎时间失控起来。她明眸微睁,一瞬不瞬地看向端坐在贵妃椅上的男人。
映入眼帘的男人身着一袭月白色长袍,左手执扇,右手举着茶杯。他嘴角噙着一抹邪肆的笑意,正低敛着眼眸,专心致志地品着茶杯里冒着袅袅炊烟的茶水。
啪嗒一声,暗黄色的屏风被苏陌轻轻推了一把,紧接着,她声音徒然拔高,问:“怎么会是你?你怎么会认识我?”
这个男人其实就见过她一次而已,最让苏陌震惊的是,她现在的装扮和之前判若两人,他到底是怎么人出来的!
愣神间,苏陌不由得对自己化妆技术产生了质疑,她的化妆技术真的差到让人一眼就看出来吗?
苏陌无比后悔,其实上次就不应该去摆棋摊的,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察觉到她看过来的视线带着不易察觉的怒气,裴江这才抬起头看去。可目光落在她身上时却忍不住挑了挑眉,很意外她又以另一种模样出现在他面前了。
若不是提前知晓他也不可能会认出来,这让裴江惊讶的同时也起了几分疑心。
这个女人着实太古怪了些,有着高超的棋艺就算了,且还能解释为天赋异禀。可她如今连易容术都出类拔萃。试问他若没提前知晓,那他还能认得出眼前这人与之前摆棋摊的公子是同一人吗?
答案是不能的。
一个乡下的女子真的会那么多技能吗?裴江内心也找不出理由去解释这些不合理想象。与此同时,他面上的笑意也渐渐淡了下去。
“苏姑娘,我们是真有缘分啊,这才过去多久,又见面了。”裴江搁下茶杯,神色不明地说道。
苏陌明白对方已经将她看穿了,这时再辩解也没多大意思。她索性直言道:“上回我女扮男装,公子又是如何瞧出来的?”
“一般男子是不会穿耳洞的,你本来看着就很清秀,不太像大男人。我再结合你耳上的痕迹一猜便都明白了。”裴江道。
难怪下完棋后他脸色大变,原来是因为发现了她的真实性别。苏陌啧了声,觉得自己行事太不稳妥,幸好收手得快,不然她估计要出大事了。
苏陌下意识伸手捏了捏耳垂,语气却带着些许疑惑问道:“那这次呢?公子如何得知我与摆棋摊的人为同一人?”
她的问题还真多,裴江拿起扇子展开摇了摇,狭长的眸子微眯。却不急着回答她的问题,只听他慢吞吞开口:“苏姑娘先坐下来再说吧,我可不好意思让一姑娘家站着与我说话。”
闻言,苏陌觉得也是这么个理,便挑了个离裴江较远的位置坐下。随即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姿态,视线盯着他俊秀的脸庞,等着他开口解释。
她的视线不带丝毫谄媚或迷恋,只是不解地看过来。裴江很清晰地分辨出她此时的情绪,她对自己并无巴结之意,也无男女之情。
想到这,裴江忽地失笑,好看的眉眼舒展开来。
苏陌看了却觉得他和一个人好像,特别是笑起来的时候,有三四分相像不止。想到那个人,她顿时移开视线,变得欲言又止起来。
裴江这时却启唇说道:“你来时与一男一女在大街上发生争执,我在酒楼上可是看得清清楚楚。至于你换了装我其实认不出来,可隔着屏风我却认出了你的声音。”
坐在他对面的女子听完这番话后,蹙起的眉头没有舒展,反而越蹙越紧。其实转念一想,裴江也能明白她的思虑。
“其实,苏姑娘也别误会,我可没打听过或派人跟踪过你。我同这里的东家是结交多年的好友,他托我来帮照看几日,只是恰好遇到了你罢了,倒也有趣。”裴江饶有兴致地说道。
苏陌哪里会误会他跟踪自己,她欲言又止不过是问他的名讳罢了。可是贸然开口对方不一定会说真话,那问了也没必要。
毕竟那个姓氏除了皇室也没人能用,而皇室之人在外可不会大咧咧跟别人说真名。
望着妇人脸上露出了纠结的神情,裴江抿了一口茶。也不知是那句话让她忽然变了神色,如此想便直截了当地问出声:“苏姑娘可还有别的疑惑?我都可以解答,不过报酬是你与我再对弈一局。”
“疑惑倒是没有。”苏陌叹气,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话,可却兑现了他所谓的报酬,答应与他再对弈一局。
两人没有正事谈了,外面的徐掌柜也重新进了屋,连带着婉桃也跟着进来。
随即有人将下棋的工具都摆在二人面前,苏陌微微抬眸,认出了这人就是裴江身边的侍卫,那天他还在人群里看了半天戏,最后才出来扶住自家主子的
穆恒的脸色很冷,似乎是察觉到有人在看他,忽地顺着视线望去,对上苏陌那双乌黑的眸子,他似笑非笑地扯了扯嘴角。
裴江轻笑道:“我家侍卫面部僵硬,做不出丰富的表情。他方才那瞬是对你友好地笑了,苏姑娘不要介意。”
“不介意。”苏陌也扯了扯嘴角,对这两个奇葩略显无语。
这一局,裴江特意将黑棋拿了过来,而白棋则让给了苏陌。在开始后他便敛起了笑意,面色肃然地盯紧棋盘,这一次他没有掉以轻心,看得出来他打算全力以赴。
既然是尽力局,苏陌也不想让对方有被轻视的感觉,随即也打起了十二分精神,神情专注地观察棋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