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默默照顾她一阵子,看她好了,便走,她想。
她正不知如何面对叶犹清,如今这状况,倒是歪打正着。
叶犹清带了一丝歉意地颔首,披衣起身,屋外正值日落,打开门后便是橙红的阳光,洒落一地。
许是在这里呆久了,杀猪的腥臭味在鼻腔中减淡,倒是能够闻见邻里四溢的菜肴香气,以及马大正端到桌上的一大锅炖菜。
“叶姑娘,我们几个都不会做那些个精致的,就会家常菜,姑娘莫要嫌弃。”马大憨笑着将碗筷摆在叶犹清面前。
“无妨,很不错了。”叶犹清宽慰道,接过碗来坐下,吃了一口,虽不是什么美味佳肴,但胜在农家菜特有的新鲜。
“姑娘请坐。”叶犹清伸手指着自己身边的长凳,辞柯这才坐下,却迟迟没有拿筷子。
“这斗笠”叶犹清轻轻说。
“她不爱见人。”对面的十里连忙找补,随后拿了个滚圆的馒头,递给辞柯。
辞柯伸手去接时,一侧的衣袖不慎滑下,露出藕白的手臂,以及上面两排深深的牙印,虽然只是一晃而过,但叶犹清看了个清晰。
她低着头,眼波动了动,再抬起头来时,已经换了个话题,也不曾特意避开身边蒙面的女子。
“皇帝那边如何?”叶犹清低声问。
“城门戒严,家家户户拿着画像搜查,恐怕一时半会儿难以出城。”十里沉下声,“好在一部分追兵已经循着那盐贩子往南而去,剩下的人手不多。”
按照开始的设想,他们会和盐贩子一同出城,再往相反的方向而去,可叶犹清的伤打乱了计划,他们怕叶犹清死在路上,便不得不先躲回京城,反而比满是官兵的城外安全。
“而且不知为什么,你的画像反而贴在盐贩子之上,一个被掳去的名门姑娘才像是逃犯。”十里摸着下巴,有些纳闷儿。
叶犹清耸了耸肩。
关于风华坠的事情,叶犹清并没有告诉任何人。
她心知皇帝多疑,虽只是一队铁骑,却也是当年嗣荣王的铁骑,嗣荣王在边关名号如此响亮,若有人在朝廷之前寻到铁骑,再打着嗣荣王铁骑的名号造反,到时仗着山高皇帝远,难免会有大乱子。
若不是怕引起民众猜疑,这位好皇帝怕是会直接将她打成逃犯,千里追缉呢。
叶犹清摸了摸胸口鼓起的一小块坠子,不禁叹息,这位从未谋面的外祖留给她的东西,也不知是福是祸。
能让皇帝为了抓她下了死手。
身后的伤口隐隐作痛,叶犹清眸光渐沉,他们想安排她的命,她便偏偏不听安排。
“小清,你前几日要马二马三在城外散布行刑提前的消息,便是早知晓盐贩子的同伙会去劫狱?你如何得知?”十里耐不住疑惑,问出了口。
“碰运气罢了。”叶犹清一边往嘴里放了些青菜,一边说。
原著盐贩子劫狱这段给男女主造成了不小的麻烦,所以她记得清晰,前几日又叫琴心盯着官府通告,盐贩子要被行刑的消息一放出,她便递纸条给了十里,让她派人在城外散布假消息,说官府害怕事久生变,准备今日午时暗中于刑部行刑。
盐贩子同伙本就欲劫法场,听见这消息后便也提前了计划。
本来叶犹清只需一个动乱,好借着名头让马小他们掳走自己,才省得牵连国公府,谁知那些人劫狱劫得刚刚好,正好撞上了成亲的队伍,让这场意外更为真实。
唯一没有料定的便是皇帝竟暗中下了命令,若有变故,就干脆要她的命。
“叶姑娘当真英明,他们真的信了。”马大拍着碗道。
叶犹清抿了抿唇,忽然放下碗筷,轻声道:“其他人如何?”
十里叹息:“国公府和卫府都乱了套,据说国公府夫人哭晕了过去,至于卫府,卫衙内似乎被马蹄踩中,受了重伤,如今应当还在宫中救治。”
想起赵卿柔,叶犹清心里有些发酸,自己虽然已经叮嘱了赵卿柔,可听到自己受伤的消息,赵卿柔难免会落泪。
她沉默了一会儿,又问:“其他人呢?”
京城能为她受伤而落泪的,还有谁呢。
十里下意识看向辞柯,看不见白色斗笠下的神情,只能看见她似乎僵直了身体。
“她呢?”叶犹清问得清楚了些。
十里干咳一声:“呃,我不曾靠近皇宫,故而不知里面是何状况。”
叶犹清嗯了一声,用筷子戳了戳碗中的菜,忽而轻笑,像是有意,又像是无意地开口,看着身边女子连手都变得惨白。
“她或许不会在意吧。”她自言自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