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柳梓言以为自己快要万念俱灰之时,莫钰清终于出现了。还是那袭黑金色长袍,头戴玉冠,狭长的清冷眼眸,此刻却盈满笑意。
他一步步走进,脚下盛开着一朵又一朵玉色牡丹花,他摘下一朵别在她的鬓角。修长的手指擦拭着她脸上的泪痕,轻声的安慰她,“言儿别哭,不怕,不管什么时候,我都不会丢下你,总要回到你身边的。”
但是,柳梓言还是有些委屈,找不到他的感觉太可怕了,那种恐惧简直能把人逼疯。她抬手想要摸他的脸,确认他的存在,却发现,他的面容渐渐的,越来越模糊。
“不,不要,钰清,你别走,别走。”她开始尖叫着醒来,却发现自己,依然躺在炕上。而她以为的尖叫,其实,虚弱的连自己都快要听不见。
家里静悄悄的,好像一个人都没有,柳梓言感觉嗓子里快要着火,干渴的难受。挣扎着下床,不由庆幸水缸就在屋里,她现在根本没有力气再走的更远。
喝了几口冷水,柳梓言扶着墙边站住,回想梦里的情景,再次泪流满面。她怎么会以为,自己能够在这个陌生的世界生存下去呢?明明,没有莫钰清的世界,连呼吸都好像是煎熬。
她像是一个孤魂,独自游荡在这世间,一切都是全然的陌生。再没有人会因为她的胃口而绞尽脑汁,不会有人让她摆脱小情绪,不顾全府之人的眼光,背着她走遍大半个王府。不会有人跟她说,她柳梓言是最重要的存在,哪怕孩子都没有她重要。
曾经被那样的珍爱着,柳梓言曾告诉自己,可以接受命运之于她的任何的不美满。任何人不爱她,都没关系,甚至她连如何爱自己都忘了。
可是,那个说过要宠爱她永生永世的人,此刻又在哪里呢。
帝都
白卫国还是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眼睛见到的一切都是真实的吗?他怎么记得,三少爷是完全好了的,他好像记得昨天还看到三少爷站在院子里。
然后呢,哦,后来老将军让他去打电话,通知莫家人快点回来。他先通知了三少爷的父亲,也就是莫老将军的二儿子,莫培峰。然后通知了莫家下一代的掌舵人,将军的长子莫培之。
因为三少爷的母亲张兰是文工团的团长,这几天正好下地方演出了,那边的联系方式他没有第一时间拿到。等到他拿到刚要打的时候,三少爷上来了,说通知了他父亲和大伯就行,不用通知他母亲。
然后呢,好像就没有然后了,他不知怎么就回了自己房间了,一觉睡到今天的早上。要不是看到今天早上看莫培之坐着车子走,白卫国真的会以为自己就是做了一场梦。
因为,三少爷重新坐回了轮椅上,莫老将军的神色也没有异常,白卫国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迷糊了。
他不知道,自己脑海中的记忆,会越来月模糊,直到他把昨天看到的一切,完全的忘记。
白卫国不知道,此刻茫然的不止他一个。二楼卧室的莫炎,心里的激动,已经要掩饰不住。
昨天,他本是通知其他人来见钰清最后一面,可最后就只来了在京城的长子。次子远在东北军区,要回来本不是一时半刻的事儿。但他昨天就在临近京东的沿海视察,半夜里倒是也回来了。
可是,就在他回来之前,孙子钰清已经给他和培之解释清楚,他不是回光返照。而是已经完全的好了。
想到昨晚的情形,莫老将军也有些恍惚,当时莫培之自己开车回来,既是急着安慰他这个老父亲,也是想看看还有什么方法,可以救回这唯一的侄子。
培之想要拉着钰清上车去医院,钰清却直接甩开他的手,走到院子里,拿起一块石头,一个用力,石头碎成了粉末。
当时,他们父子俩加起来都一百多岁的人了,直接怔愣当场。呆呆的看着自家的孩子,声音冷冷的,开口说:“我好了”。
很久很久以后,莫老爷子再次回忆起当初,那个他们家族命运改变的伊始,那个眉目如画,声音清冷的少年。说句矫情的话,当少年开口的时候,他仿佛听见了,乌云散开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