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六回 又一个赌局(2 / 2)此去蓬山首页

“鼎炉是……”银子来自觉失言,拍她一记,“你又不去修仙,管那么多做什么。你怎么不问我你那新朋友炼气三层是什么水平?”

季恒原话奉还,“我又不去修仙,管那么多做什么。”

倘若银子来是人,一定是个反复无常的标准小人。它理直气壮道:“怎么没有,听好了,炼气是入门基础,意味着你能够引气入体,察觉灵气,也意味着你体内能积聚灵气,能够按照功法修炼,待灵气积聚到一定程度,变成学会释放法术。你可以把灵气当做是银子,对,没错,银子。”

“你的意思是说,修仙的核心是学会积聚灵气和运用灵气,就像发财的核心是学会攒银子和花银子,而这炼气期意味着我有一定的银子,可以用来赚更多银子。”

银子来拍着季恒的肩膀大笑,“是是是,你总算脑子清楚了。炼气之后是筑基、金丹、元婴、化神、合体、洞天、大乘,每一阶段各有十层。修行之事因人而异,有人炼气后十日筑基,有人三年方能炼气,更别说金丹、元婴乃至其后,各凭造化,待进入大乘大圆满期,了结通玄界的因果就能飞升至仙界。”

“然后呢?”

“然后成仙,成为真正的仙人。”

“成仙之后呢?”

“成仙之后就——”银子来答不上来,“我怎知道,近千年来无人成仙,连大乘者也寥寥可数。”

“千年。”季恒咋舌,“人活千年,那岂不是老王八。”

“嗷,咳咳咳咳。”银子来险些从她肩头跌下,“你懂个甚。每当修士突破一个阶段,寿元,即是寿命便会随之增加。而且不会变老,青春永驻。”

“那成仙之后,有何好处?会有花不尽用不完的银子?”

银子来忽略前一个问题,笑她道:“瞧你那见识,只晓得银子是好东西。可知道金子?”

“知道,没花过金子,还没见过金钗金耳环金戒指金手镯那些么。村里人但凡穿金戴银,恨不得每家走一遍让大伙好好看看。”

“在通玄界,此等黄白之物不值一毫,修士们用灵石交易。一块下品灵石起码可以换一百两金子,一百两金子可未必能换来一块下品灵石。”

“一两金子是多少银子?”

“十两。”

季恒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银子来哪还不知道她贪财的德行,循循善诱道:“那还只是下品灵石,有下品自然有中品和上品。你且想想,那是多少银子。”

哪知季恒贪财不假但很务实,“灵石虽好,终与我无关。你说的妖精内丹能换多少银子。”

和先前诓骗季恒到十里坡寻宝的说辞不同,银子来不屑道:“低阶妖兽,不值一钱。”

“妖兽身上的内脏、骨头什么的不能换钱吗?”要全是不值一钱的东西,她来这狗地方做甚。来了还不能回去,幸好姐姐中午便回镇上,否则不是要担心得要命。她算是被这刁狗害惨了,什么灵兽,比妖兽更可恶。

“唔,有人会要妖兽血,尤其是那些甜丝丝的妖兽血。品级高的妖兽,浑身都是宝,可炼丹、可制符、可入阵、可炼器。”银子来心想,这回季恒总该问它什么是炼丹制符入阵炼器了吧。岂知季恒猛一点头,道:“我想到了。镇里有些大户最爱奇形怪状之物,还有那些做官的,既然他们会喜欢虎皮牛头,也应该会喜欢兽头。到时候我们把妖兽的脑袋、四肢、尾巴剁了,有好的皮毛也尽可剥了,让人硝制,说不定能卖出点银子。你觉着这主意怎样?”

银子来觉着它只想吐血。

“你要是早说血有用,我就带几个竹管来。仓促之间要去什么地方找。啊,有了。”还真叫季恒找到了,不远处一条小河边,竟整整齐齐站着一排竹子。

走近河边,明显感觉温度有所上升,空气里的灵气水分充足。灵气融入体内,说不出的滋养温润。

河边影影绰绰坐着一些小孩,季恒脚步稍缓,她不是很想跟那群人照面。

“鸡,鸡鸡鸡鸡鸡鸡。”银子来猛捶她的肩膀提醒道。

季恒一开始没反应过来,以为银子来发出叽叽叽叽的怪声,待循着它所指的地方望去,距离小河不远处,有几只山鸡昂首阔步。从绚丽的羽色,发亮的羽毛来看,当是几只雄鸡。

“妖兽?”

“午膳。”

季恒猫着身子,凭借树干遮挡,慢慢靠近,就在山鸡毫无防备,即将得手之际,一个男孩子指着山鸡尖叫道:“鸡。”

“干他娘!”季恒和银子来齐齐发出感叹。

然而捕猎一年半,一人一狗早有默契,银子来蹬住她肩膀飞身而出,一口咬断正欲振翅高飞的山鸡脖子。季恒奔跑上前,补了一刀,山鸡顿时尸首分离,鲜血四溅。

“啊~~~~~~~!”

又是一声惨绝人寰的尖叫。

又是那个男孩。

尖叫过后,男孩子指着掉了脑袋仍未气绝,反倒像没头苍蝇似的到处乱跑的山鸡尖声道:“鸡鸡鸡,没死,在跑。”

季恒一把抓住山鸡的羽翼和双腿,省得它扑腾来去,将血溅得到处都是。这活本来可以交给银子来,但是在人前,银子来不便暴露灵智,只能充作一只寻常小狗。直到山鸡再放不出一滴血,才停止挣扎。这只山鸡可以算是季恒抓过所有的鸡里最生猛的一只,以至于放完血后,她头上、脸上、身上占有血滴和鸡毛,看起来甚是骇人。

原本坐在河边的小孩也被那男孩的尖叫声吸引,一起走了过来,以一种尤为震惊地眼神看向季恒。

季恒冲他们点点头当是招呼,打算去摘些竹叶和山鸡一起洗净。一转身,却见她的新朋友郑婉站在她身后一丈之地,神情极为惊讶。两人视线相接,季恒的脸微微发红。郑婉那双清透的眼眸溢出一丝俏皮笑意,取出一块粉色丝帕递到季恒面前。

季恒一手拿刀,一手拎鸡,肩上扒着一只小黑狗,看起来要多狼狈有多狼狈,要多滑稽也有多滑稽,偏生手足无措,害羞发窘。

郑婉轻笑出声,仔细地替季恒擦去脸上的血迹和鸡毛。

她袖风带香,手势轻柔,一番清理过后,季恒的脸更红了。

“帕子脏了。”

“也算是物尽其用。”

“那个,你饿不饿?我请你吃叫花鸡。”

“好啊。我可以帮忙做些什么?”

“唔,摘点竹叶好了。洗干净之后我会包在山鸡外面,裹上一层泥巴,放到火里去烧。不过你要等上一会儿。”

“好,听起来就很诱人。”

小姑娘喜重逢,小男孩煞风景。

尖叫男孩挡住她们的去路,“这鸡是我先看到的,是我的。我允许你烹煮这只鸡,烹煮完我先吃,待我吃剩下你们方可食用。”

小男孩年纪不大,最多六、七岁的年纪,说的话令人厌恶,说话的态度更令人厌恶。不过从他腰间挂住的玉佩来看,当是有个富贵双全的好爹妈。

季恒与郑婉相视一眼,“你几岁了?”

“七岁。”

“不应该啊,我们村里的小孩三岁启蒙,七岁怎么都该学到些圣人的道理。”

天不怕地不怕是小孩子的天性,不少围观的小孩纷纷笑了起来。

“就是啊,你以为你是谁。”

“哪来的小白痴,看到就是他的,我看到这块地是不是就是我的。”

“哎哟,竟然有人比我更不讲道理,本公子服了。”

议论纷纷之中,小男孩的脸涨得通红,“你知道我是谁吗?你知道我爹是谁吗?只要我爹一声令下,我保证你全家身首异处,死无葬身之地。”

他爹的,又来这套。

季恒上前一步,居高临下道:“我不知道你是谁,你知道我是谁吗?”

小男孩一怔,反问道:“你是谁?”

“老子是你季爷爷,听好了,再啰嗦挡道,你季爷爷保证你现在就跟这鸡一样身首异处,见不到明天的太阳。哦,还有今晚的月亮。”

小男孩看看她手里的鸡,又看看她手里刀,哇一声哭了出来,“你们欺负我,我年纪最小,我爹说了,年纪大的要让年纪小的。”

围观小孩嘘声一阵。

“要吃奶回家找你爹,我们又不是你爹。啊,既然你这么说了……”

季恒肩膀一抖,银子来落地,认命地把鸡头叼来。

众目睽睽之下,季恒捡起血淋淋的鸡头塞进小男孩怀里。“就让你个头好了,龟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