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宣茂似乎想到了什么好主意,他阴险地笑了笑,“太丞您想,要是他嵇灵玉将这件事办砸,因此得罪了外国使臣的话,会不会连冯筠也保不住他?” 齐椒为了能除掉嵇灵玉也顾不得许多,连忙问道,“你这小子有办法明说便是。” 话音刚落,李宣茂便附耳上前小声地说着。 坐正了了身子的齐椒与李宣茂相视一笑,似乎对他的这个主意格外满意,“我怎么没想到这一点,这是一个好主意,若我当上了少卿便举荐你坐上我现在这个位置。” “谢大人。”李宣茂要的就是这样的结果,不费吹灰之力便可以得到晋升。 “光谢可只是假把式,我要看到你的办事的能力和诚意。”齐椒若有所思地看着他,要害人他自己自然不会动手,若东窗事发也可以有个人顶罪,他边逗着鸟儿,笑容愈发阴冷起来。 约莫半个时辰后,嵇灵玉便亲自去了庖屋查看,见掌厨之人毕恭毕敬地站在门口,问道:“送给楚国使节的膳食可都准备好了?” 那人愣了愣,连忙说道:“都准备好了,都是按照公子您说的菜谱准备的,不会出任何的差错的。” 嵇灵玉点点头缓缓地走上前,检查了一番后,确认饭菜中没有使节不能食用的食物后,抬头注视着那人说道:“现在就给大人送去,切记不可有丝毫的怠慢。” “小的明白。”那人走的似乎有些仓皇,但嵇灵玉当时也没有多想。 女子边说着边走进了房间,“公子连膳食都要认真过问,可谓是劳心劳力啊。” 不用看也能听出是谁,这几日嵇灵玉对她已有几分的了解,他神情淡然地走出了庖屋,“若是这几日让太中大夫满意,那过几日的国宴大王就会让我接手,我一定不能让恩师失望。” “你做些就只是不想让大人失望?”想来也是,他是冯筠的弟子所做的一切不仅仅为家族争光,包括老师寄予给他的期望,他的恩师越是优秀他就越以那样的高度给自己设定目标。 嵇灵玉长叹了一声,目光悠远而清冷,“恩师年事已高,再过几年便要致仕,他希望我能不负期望,做一个好官,可我如今却只是一个没有实权的译官。” 绿油油的棠梨树下是他茕茕孑立的身姿,他从小就是孤独的,因为父亲因为老师,他从未有过一日的畅然,更多的是孤独和寂寞,无时无刻都像紧绷的弦他要给自己设定目标。 “这做官当然不能一步登天,若是如今让你做丞相的官职你能胜任吗?我相信不管做什么都像学习书法一样,一笔一画刻苦练习才能精通,为官也是一样,只有慢慢地体察民情,深入官场,树立威信让其他人看到你的能力,才能运筹帷幄,指挥他人,若是自己对这些都不熟悉,办事必会力不从心,那如何百姓和属官去信服?” 樊玥知道习字亦不容易,何况是做一个好官,一样需要更多的磨练,获得君王的认可。 嵇灵玉目如幽潭,“所以我才要认真对待每一件事,直到能力有余为止。” 又过了一会,嵇灵玉恍然想起了什么,好看的眉毛皱成了一团,沉声问道:“不对啊,你方才的话是在取笑本公子力有未逮,质疑本公子的能力?” 没想到他的反应慢了半拍,樊玥掩着嘴笑了笑,“公子若是再如此爱钻牛角尖,小心变丑变老,那这魏国第一美男的称谓可就名不副实了。” 她时而是个小鸟依人的少女,有时又似一个善解人意的女子,但有时也会蛮不讲理、巧舌如簧,她或许有许多面,可嵇灵玉此时却对她卸下了之前的那些防备和芥蒂。 到了下午,近侍谒者火急火燎地来到了太行台,指名要见嵇灵玉,“公子,大王让你赶紧过去一趟。” 齐椒看到这一幕,却在不远处露出了一抹诡谲的笑容,此次他去恐怕凶多吉少,毕竟使者是有关两国的友好相处的一条纽带,就算大王要偏袒他,也绝不会为百官容许。 一切有关人等都被带入了王宫,嵇灵玉神情自若地跪在殿下,而宝座上的男子声如洪钟,“嵇灵玉,明世宁的膳食可都是你安排下去的?” 嵇灵玉并未有丝毫的隐瞒,“回大王,是微臣亲手布置的。” 玄月面带愠色,叉腰徘徊于殿前,他指了指殿下穿着朝服的老者,厉声骂道:“冯筠,你可看看你的好弟子,太行卿难道没有说使节对蚌肉过敏吗?” 嵇灵玉唯一担心的是此事会牵累到恩师,他连忙回道:“微臣叮嘱过庖房膳食中绝不可以出现蚌肉,送入驿馆中时微臣也已察看过。” 玄月怒不可遏地转过身,“你休要砌词狡辩,接待使节的事宜都由你全权负责,若是当中出了差错也应当有你承担。” 此事既然由他负责,即使是不慎出了出了岔子,那全部责任也应该由他承担,毕竟使节也会要一个交代,为了致歉必须拿出实质性的诚意。 冯筠跪了下来,“大王,此事尚未查明,明世宁也正由太医诊治,老臣觉得还不可过早地下定论。” 他知道此时若是多说不是救嵇灵玉而是害他,毕竟玄月此时认定了是嵇灵玉的失误。 大殿之上噤若寒蝉,也无人再敢为嵇灵玉说话,小小的身影毅然地走出了人群,“大王,可否容小人查过使节的饮食后再做定夺?” 谒者惊慌地看了一眼玄月,站上前大声呵斥:“你是什么人,大殿之上,岂容你这个闲杂人等胡乱插话?” 樊玥目光如水,缓缓跪了下来,“民女出生于市井,不过公子爱才,见民女天资聪颖,不愿使明珠蒙尘,故此让我进宫为他做个助手。” 玄月微眯着眼,饶有兴致地看了她一眼,没想到这小小的女子初次面君主没有丝毫的畏怯,反之坦然自若地说了下去,“在民间之时,民女常听闻大王明察秋毫,绝不会冤诬任何一个有功之臣,也绝不会放过一个虚与委蛇的小人,所以民女与百姓一直对大王心怀敬仰。” 没想到玄月听了这番话心情大好了起来,他上前走了几步,弯下腰说道:“你这丫头倒是会说话,将头抬起来给寡人瞧瞧。” 见少女抬头,玄月的目光几乎快移不开,他的神情几近痴迷,后宫众多夫人美人,都是天姿国色,如今看来也同她相差甚远。 樊玥目光淡淡,叩头说道:“大王,您不如给民女一个机会,民女一定有办法查明真相。” 听到她的声音玄月这才回过了神,他站直了身体,镇定了心神说道:“好,寡人今日就给你一个机会。” 既然有了大王的首肯,樊玥必须尽快查清此事还嵇灵玉清白,走出殿外时,她对着常侍奉在大王身边的谒者说道:“卫常侍,还麻烦您将今日使臣用过的膳食端过来。” 对于太行台的人樊玥自然是信不过,虎落平阳,谁都会不忘去踩一脚,更何况争权夺利难免那些人会没有私心,好在这些膳食还在紫荆苑,相信还不曾有人动过手脚。 御花园的那些良人和美人闲来无事就在花园闲逛,看到樊玥若无其事地坐在亭中喝茶时,议论道:“这个就是在公子身边的小丫头啊,真是不自量力,竟然还敢让大王给她机会。” 其中一个衣衫艳丽的女子轻蔑地看了她一眼,“依我看她就是凭借着美貌想勾引我们大王,引起大王的注意。” 众人嗤之以鼻,“麻雀就是麻雀,怎么也成不了凤凰,你看她的气质怎么比得上云莲夫人。” 这些人对她的愤懑,皆是因为大王今日对她多说了两句便充满了恶意。 站在左边的容华,面似桃花,带着如清风般的笑容说道:“我看未必,你看她处事不惊的态度,真是难能可见。” 樊玥并不理会这些,她只想弄清此事便可以出宫,心急如焚的冯筠也在这时过来询问情况,“怎么样了?” 所有的饭菜樊玥都尝了一便,她看着桌上的膳食又一次陷入了沉思,“大人您看这道菘菜豆腐羹,单单只是菘菜和豆腐如何会有如此浓郁的鲜味,我怀疑是有人用蚌肉熬制的汤做了这道菜,所以才不会被察觉。” 如果单纯地加了蚌肉,那旁人必会看出,但是若用汤汁做菜,一般人是尝不出的,樊玥心想此人就是想用这个方法去陷害嵇灵玉。 冯筠面色凝重,“可是单凭这一点,没有强而有力的证据,我们并不能救灵玉出来。” 樊玥深息了一口气,“我想,做这道菜的人一定知道,或许是被人收买才会故意这么做。” 她想只有掌厨才会解除他们心中的所有疑虑,人为财死,被收买也是极为常见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