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队长没管别的,直接上来问王芳,在医院里跟她搂在一起的男人是谁。 王芳嘟嘟囔囔不想说,最后还是家里人一致言语相逼,才开了口:“大哥见过的,就是蒋红英的哥哥蒋红军。” 王队长和王大娘一听大儿子见过,就盯着王鹏等他说话。 王鹏脸色有点难看,“我是见过一回,那是在中秋之前吧,芳芳,不会那时候你俩就处上了吧,那时候你跟张明岳可还没分手呢。” 王芳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分不分手有什么区别,他在村里,多长时间没去县里了,我想跟他分手都找不到人。” 王队长真是出离愤怒,这要不是他闺女,他又想揍人了,“合着道理还在你这边,没分手就跟别人处朋友,还怨人家没给你机会提分手。你脸咋那大呢。” 王鹏接着说,“芳芳,我记得当时我问你那是谁,你说是朋友的哥哥,可没说你跟人家处对象呀。哦,我明白了,你这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呀。芳芳,你能耐了呀。” 王芳不乐意了,“我这不是怕你们又不同意嘛。张明岳的事情你们就不同意,我再处个对象你们能同意了?” 王伟也不高兴了,“照你这么说,错都在我们这里了,我们也没让你脚踩那啥……” 王鹏打了一下王伟,王伟赶紧闭了嘴。 王芳自觉自己说错了话,低着头不吭声了。 王队长觉得这里不对,“行,就算你前面说的有理,那后来你跟张明岳分手,可没跟家里提呀。你二哥还以为那是张明岳,为了你出头还把人家打了,现在人家没完呢。你这是想干啥呀。” 王鹏说:“还能想干啥,就像张明岳说的,不说让人家背黑锅,至少也是当了挡箭牌吧。” 王队长一脸忧愁地叹了口气,“鹏啊,你看这事儿怎么处理?” 王芳这时候抬头发表意见了,“爸,哥,张明岳不就是个知青,在咱的地盘里,还能翻出您两个的手掌心,办他还不是小菜一碟。” 王队长父子都用诧异的眼神看着她,王芳反应过来自己又说错话了,讪讪地说,“大哥,这不都是你说的吗?只要爸肯,张明岳连村子都走不出去。” 王鹏狠狠地揉了揉脑袋,没再看王芳,直接对王队长说:“爸,芳芳的事情咱以后再说。现在关键是张明岳,处理不好,只怕我都得受影响。” 这正是王队长担心的。王队长从小都特别看中王鹏,尤其是王鹏进入县委后,对他更是器重,这就是他的骄傲呀,他不允许有任何事情影响儿子的前途。 “那你是个什么想法?”王队长想听听儿子的意见。 “张明岳那里肯定是不能压的,相反还要许他好处。天下没有谈不成的买卖,只是看利益怎么算,一会儿我先去探探他。”王鹏直接说。 王队长看着王鹏三言两语定了基调,心里还是不踏实,说这事宜早不宜迟,迟则生变,催着王鹏现在就去。 王鹏想了想,顺应着老父的要求就出门了。 张明岳这时候在干什么呢,他可没有闲心专门等着王家人上门,他正在收拾东西呢,今年他要到老爷子那里一起过年,已经把要带的东西放进行李箱,准备带走,原来行李箱里的杂物就要重新归置一下了。 正整理着,张明岳听见有人敲门,猜测可能是王家人,开门一看,果然王鹏在外面呢。 “怎么,不请我进去吗?”王鹏开口说。 张明岳侧了侧身,把王鹏让进来,关门跟上王鹏的脚步。 王鹏抬脚进了屋,看见地上满是东西,“怎么,收拾东西呢,我帮你呀,论收拾东西我最在行了。” 王鹏说着就蹲下来帮忙,张明岳一胳膊扫过去把东西推到角落,说:“不劳费心,都是些旧物,别弄脏您的手。” 张明岳转身坐到床边,对王鹏说:“王鹏同志无事不登三宝殿,有话就直说吧。” 王鹏顺势坐在张明岳对面的凳子上,抬头看了看张明岳,说:“那行,我也不拐弯抹角了。上午的事情我都听说了,我替弟、妹跟你陪个不是。” 张明岳讽刺地一笑,“王鹏同志真是好兄长。” 王鹏扯了扯嘴角,说:“没办法,家里老大,总要多操些心。这件事确实是我们做的不对,张同志有什么要求,提出来看看。” 张明岳一点面子没留,“王鹏同志在县委工作,想必见多识广,易地而处,王鹏同志会有什么要求?” 王鹏哈哈假笑一声,说:“张同志气性不要这么大嘛,你也不想两败俱伤不是。你只管提要求,只要合理,凡事好商量。” “王鹏同志把我的心想得太大了,不过有件事确实需要队里帮忙,这件事对你们来说也是易如反掌。”张明岳不想再跟他兜圈子,“我听说县委春节后会发布一个条文,要求各个大队完善医疗服务,卫生所增设两名医务人员,统一到县医院培训后上岗,我的要求是我占一个名额。” 王鹏立刻反应,“张同志消息倒是灵通,不过这项政策惠及的是队里,首要选择是当地人,而不是知青。你不符合这项条例,怕是不好操作。” 张明岳当然不给王鹏反对的机会,“你也说了是首要,而不是绝对。王鹏同志在县委,应该知道字里行间学问深的道理。” 王鹏看了一眼张明岳,深沉地说:“岳老爷子教你不少。” 张明岳也回之以深沉,“好说好说。” 最后结果大家心照不宣,王鹏站起来整理了一下衣服,抬头回去了。 具体王鹏回去后怎么解决名额的问题,张明岳就不关心了,他只关心最后的结果。 第二天,他跟老爷子讲了打架及卫生所的事情,末了问:“外公,如果这件事由您出面,是不是有更好的结果?” 老爷子哼了一声,没好气地说:“只有三岁的娃子才会找家长给出头。” 言外之意你张明岳已经不是三岁娃子了,应该自行处理。 很好,很粗暴的回答,让人无言以对,可张明岳的嘴角怎么就控制不住地上扬呢。 老爷子瞪了张明岳一眼,“傻乐什么呢,赶紧干活去。” 张明岳夹着尾巴颠儿颠儿去了,今天要扫房除尘,这正是一干二净除旧习,欢欢喜喜迎春来。 今年一起过年的还有张明秀,她是有假可以回京都的,可是老爷子和张父都觉得小姑娘一个人上路不安全,倒不如安安稳稳地在县城呆着,一起过年。 就这样,兄妹俩贴春联,蒸馒头,包饺子,团丸子,煮大肉,忙得不亦乐乎,尤其是老爷子嘴巴就没有合上,家里从来没有这么热闹过。 说起春联张明岳的手就发酸,之前,张明秀在商场买了五副,大门房门厨房都有,杂物间都没有落下。谁知道等贴的时候不翼而飞了。 这时候老爷子拿了一卷红纸出来,“咳咳,那个,对联我送给别人了,咱家对联我来写,以前也是我写的,大家都说不错。” 兄妹俩都傻了,原来还可以这样操作,您早说呀,多买几副不就可以了吗,至于抠门成这样吗? 没办法,谁让两个人是听命的呢。兄妹俩对老爷子写的春联还是表现出期待的,可是,可是,这是什么鬼?这是字吗,这就比鬼画符好点行吗。 张明岳实在不想忍受如此辣眼睛的春联,可他不能直接就跟老爷子说您写的不行,还是我来吧,他还想在这儿过年呢。 张明岳只能恭维老爷子,说往年他没在才劳动您老人家,今年有他,哪儿还用老爷子上手,忙把老爷子让到一边,还说让老爷子指正他的字。 老爷子是顺坡下驴,直接说,“行,好好写,要是写得不好还是我上,这可是要贴在外面的呢” 张明岳拿笔的手都抖了几抖,终于在老爷子念叨你行不行的时候开始了,笔尖刚点纸上,抬头看向张明秀,示意写什么呀。 张明秀还算机灵,立马明白意思,念道:“东风浩荡革命形势无限好,红旗招展生产战线气象新。喜气洋洋过春节,身强力壮迎长征。” 很是不错,就算张明岳的字不是大家,也是可圈可点的,用张明秀的话说,跟商场里卖的差不多,老爷子表现得是万分嫌弃,说不就是能看清字嘛,还不如他写得龙飞凤舞。 您嫌弃就别出去显摆了吧,看见了吗,外面那些来求春联的人都是您嫌弃来的。张明岳真想大吼一声。 问题是他不敢,他只能认命地写写写,还得面带微笑地问您想要什么春联。好在这时候的春联词句就这几句,后来他也不问了,直接刷刷写上,接着下一位。 张明秀是无比同情他哥,用茶缸装了热水放在旁边,好让张明岳能插空捂捂手,要不没等写完手都僵了。 三个多钟头才写完,张明岳揉了揉自己的手腕,就是以前描红的时候也没这么写的。好在附近知道的人都差不多了,真真是松了一口气。 老爷子是一点没有自觉,第二天还想出去,被张明岳兄妹给摁住了,说天寒地冻地,哪有在家舒服,给您整俩小菜,咱家里待着吧。 就这样,在状况百出又笑声不断中度过了大年,等跟着老爷子拜访完亲朋好友已经是大年初六了,张明岳又该回村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