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六点左右的时候,季星摇听到了客厅的动静,很轻,但季星摇耳尖地捕捉到了。
季星摇竖着耳朵,听到很轻很轻的脚步声。
季星摇等了会,赤着脚悄悄下地,走到门缝边往外看,就见贺骁一手搭着毯子,一手抓着枕头,轻手轻脚地上楼去了。
等到贺骁的背影和脚步声彻底消失不见,季星摇从房间走出来,发现客厅沙发已经被恢复成原装,丝毫看不出这里曾经睡过一个人的痕迹。
季星摇说不出心里什么滋味,像是喝了一大口热橙汁,撑得她心口发胀。
他在沙发上睡了几天了?
她来这里五天了,他其实一直都睡在沙发上?只是第一天告诉了她,之后没有让她知道。
为什么呢?
季星摇在心底问自己,他为什么有房间不睡要偷偷地睡沙发呢?
季星摇把门缝恢复原状,偷偷地躺会床上,闭上眼睛。半晌,她轻轻叹了口气,睁开眼睛,手指无意识地抠着床单。
是怕她不适应?怕她晚上生病?怕她睡不好?怕她晚上下床摔倒吗?
或者都有。
季星摇其实并不希望有人对自己这么好。因为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坦然地接受过多的好,有时候好意也是一种负担。
季星摇从小长得漂亮,又是学跳舞的,身材好,气质佳,从小到大遇到的追求者太多了。这些追求者为了能够虏获女神芳心,手段尽出。
下雨天冒雨翻墙出去买点心送季星摇,早上四点起床给季星摇占座,翘了晚自习给季星摇买蛋糕准备生日派对...
季星摇不管顶着多么难听的声音,也通通拒绝。
对季星摇来说,接受别人的恶意比接受别人的善意要轻松得多。
不是她贱骨头,只是经历使然。季星摇从小是个孤儿,她感受到的爱远没有艰辛冷漠多,她能够承担更多的磨难,却未必能够负担得起过于浓厚的好。
贺骁的好,如此小心翼翼,拿捏分寸,藏着掖着。
可还是被她窥见了,是远超过她习惯接受的程度。
可她...舍不得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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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点,季星摇假装自己刚刚醒来,洗漱完走去客厅,贺骁刚好也从楼上下来,一件黑色羊毛衫加黑色休闲裤,手臂上挂着一件灰色风衣,帅得一批。
季星摇没出息地屏住了呼吸,心脏扑通扑通地乱跳。
“起这么早?”他走下来,自然地拦着季星摇的肩,带着她慢慢地往沙发边走。
季星摇晕乎乎地跟着他走到餐桌边,在他拉开的椅子上坐下,发了会呆,再醒过神来时贺骁已经放下外套进了厨房。
季星摇透过玻璃门,看见贺骁用那双像是艺术品一样完美白皙的手,打了两个蛋进碗中,然后加入切好的蔬菜丁和吓人搅拌。
季星摇看得出神,没想到那双手应该用来弹钢琴,或者握笔的手,做起饭来也那么优雅好看。
季星摇发呆的时候,贺骁已经完工,一手热好的牛奶,一手盛着鸡蛋饼的盘子放到了季星摇面前。
季星摇看看自己面前的早餐,再看看空空如也的另一边,茫然地问,“你的早餐呢?”
贺骁站在沙发边,拿起了那件灰色外套搭在手上,没着急回答,她长腿两步就到季星摇面前,用筷子绞下一下块鸡蛋饼喂到季星摇嘴边,“尝尝。”
季星摇下意识地张嘴吃了那块鸡蛋饼,她还记得贺骁没有回答自己的问题,边抿着小嘴嚼着边睁着圆圆地眼睛执着地等着贺骁的回答,模样可爱极了。
贺骁:“好不好吃?”
季星摇咽下嘴里的鸡蛋饼,又被贺骁喂了口牛奶,她不得已喝了一口温热的牛奶,顶着嘴上的一点奶圈认真回答贺骁上一个问题,“好吃。”
“哈哈哈。”
贺骁没忍住,笑了出来,伸手从旁边抽了张纸巾,不容分说地轻轻替季星摇擦去了嘴角的奶圈。
季星摇全程手都没抬起来,像是个被乖乖摆弄的洋娃娃,说他体贴也没有错,可他大部分时候是这样的温柔又霸道。
贺骁道:“你好好吃饭,我有事要出去一趟,家政阿姨一会就来陪你。”
说着他揉了揉季星摇的脑袋,转身就要离开。
季星摇连忙伸手抓住他的衣角,“你不吃早饭吗?”
贺骁看了眼手表,“来不及了。”
来不及还给她做早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