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田克里斯快走几步,在他身后喊:“你会来的嘛?”
车库地灯勾勒出薛定邦高挑身影,让为他的身体镶嵌上一圈辉光。他没有回头,也没有拒绝,只丢下一句:“你给我电话我就来。”
前田克里斯咬住下唇,都无法忍住窃喜偷笑。
薛定邦走的路是车库后门的消防通道,前田克里斯带他来这里时,他们就走的那条通道。从消防通过过去,有一条小巷子,平日里这里很少有人走,也相对比较安静。
但今天,薛定邦老远就听见有人在讲话。声音从大楼承重柱后面发出,其中一个还十分耳熟。
“你们要密切注意我的手势。”冰块般清冷的声音,十分具有辨识度,“赌场里有监控和监场,我的动作不可能太大。”
那是张伯伦的声音,薛定邦耳朵还算好,不至于连他的声音都听错。
“放心吧,他们可是专业的数学家团队。”薛定邦慢慢靠近,看见说话的人是一名身材高大,穿着阿拉伯长衫的男人。
周围还有几名生面孔,薛定邦一个都不认识。
数学家的圈子就那么大点,同行都熟得不行。就算是没有见过面,照片和名字都应该听过。可是站在张伯伦周围的人,他一个人都不认识。
事情似乎有些不妙,薛定邦转身想走,却被一只手搭住肩膀,紧紧扣住。
“你是谁?!”穿长衫的男人面色不善,语气也有些咄咄逼人,“朋友,我们不想惹麻烦。”
“我也不想。”薛定邦不咸不淡地回答。
张伯伦赶紧走到他们中间,把两名□□味十足的男人强行分开。
“他是我的人!不要在这里动手!”他捞起薛定邦的胳膊,把薛定邦给拽到承重柱后面,“薛先生!你怎么来了?”
“张伯伦,你好像忘记了什么事情?”薛定邦胡乱把头发往后梳理,略微思衬片刻后说,“要我提醒吗?我们的约会,说好今天要一起共进晚餐的。”
“薛先生,谢谢你。”张伯伦眉毛皱成一团,小心翼翼地瞥了一眼穿长衫的大胡子,“我想我今晚可能没有空。我得去工作了,我的上班时间快到啦!”
“张伯伦,你不再多做考虑一下吗?”薛定邦掏出怀表看了一眼,“你什么时候上班?或许我们随便来点什么简餐?”
长衫男子与他的同伴们围了过来,将薛定邦与张伯伦团团围住。薛定邦背后是承重柱,前面是这些面色不善的家伙,身边是张伯伦,不管从哪个方向看,都难以逃脱。
张伯伦一口牙齿几乎咬碎,两只拳头揣得紧紧的,许久都松不开。他止不住出声哀求说:“薛先生,请你回去吧!”
薛定邦沉默片刻,旧日的回忆,击打在心脏最脆弱的位置。挤压出来的笑容,也十分勉强。
“好的,张伯伦。既然你已经做出了选择……”
后半句话,薛定邦吞回了肚子里。他只能对张伯伦报以善意微笑,并且表示不会让张伯伦为难。他能做的,只能是笑笑离开,回到自己的住处。
薛定邦心里也有事,事实上,这事情困扰、折磨了他许多年。这件事情,发生在十四岁那年夏天。也就是那个夏天结束之后,薛定邦到了大洋彼岸求学。
十四岁夏天的疑惑,却没有随着他远离故土而远去。恰恰相反,这个疑惑却如同一粒种子,在他内心深处发芽、扎根、茁壮成长……
那个疑惑,变成几乎漫盖过他心灵的大树——有多少阳光,就会洒下多少阴影。
整整十八年过去,薛定邦思考了十八年,得到过无数答案。但他无法确定,哪个才是对的。或许,这个问题并没有唯一的答案,但长达十八年的心结,总归需要做一个了结。
拉出放在桌下的行李箱,薛定邦从夹层内掏出一枚小巧精致的U盘。
白色金属在灯光下闪耀,一面刻印着律师事务所的LOGO,另一面刻印着——十年感谢有你。在U盘的底部,不起眼的地方,刻着“先于生命”。
这枚U盘,是律师事务所十周年纪念,给股东们发的纪念品之一。
薛定邦捏住U盘,拆开U盘底部,和他的手机连接在一起。里面有几个视频,薛定邦神色复杂看着这些视频,终于还是鼓起勇气,颤抖着手打开了其中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