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就到了过年,疫情不仅不见好转还越发的严重。街上的行人极少,偶尔看到三两行人也是用口罩把自己捂的严严实实。盐和醋也卖的十分紧俏。
民宿过年已经完全没有了指望,夏宓内心焦虑万分,却没有办法。
她找了个状态好的时候跑了三个药店也只买到了两包口罩,一瓶酒精消毒喷雾。倒是盐和醋,她觉得没有囤货的必要,毕竟盐和醋能杀菌的说法她向来是不信的。
十几年前也曾出现过一次全国性的瘟疫,那时候她上小学,父亲让她去买盐,平日里1.2元一包的盐竟然卖到了10元一包,却还只能靠抢。听说后来20元一包还买不着。商店里早就被洗劫一空,就只能在路边拖着板车的商贩那里抢。
她站在大人们的身后,看着他们疯狂抢盐的样子震惊了,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吓得站在原地犹豫着不敢靠近。也许是来抢购的都是大人,只有她一个小小的人儿,那卖盐的商贩抽空把头探了出来问了一句:“你要多少?每人最多3包。”
夏宓举起手对着他比了一个二,那人便从人肉夹缝中递了两包盐给她。她伸手把父亲给的20元拿给小贩,连谢谢也忘了说,转身就往家里跑。
结果直到疫情结束,家里那两包盐也没有用上。掐指算来,父亲都过世十几年了,而母亲和哥哥始终认为是夏宓害死了父亲。
那一年,夏宓刚上高三……
父亲肺癌晚期本就只剩一口气在家里吊着,医院已经放弃治疗让接回家里度过最后的时光。
病痛的折磨让他难以承受,夏宓至今仍然记得他用仅有的力气拔掉氧气,尝试自杀,但是被母亲阻止了。
李天明从大学里请假回来已经半多月了,本来此刻他应该正在美国学习,学校给了他公费保送出国深造的名额。时间不长也不短,需要半年。
这件事他和母亲商量的时候母亲十分的犹豫。她觉得机会难得,放弃就等同于放弃了大好前程。
李天明则坚定的主张放弃,因为他不知道会不会他一走,就再也没有机会见到父亲了,他赌不起。
母亲只觉得惋惜,但也无可奈何。
夏宓还是和往常一样,该上学上学,只是从前下了晚自习,总能远远的看见家里的灯亮着,她就会一路小跑着回家,她知道父亲在等她。
父亲在家等待死亡的那些日子,家里的灯依然亮着,但她不再着急着回家。那是父亲房里的灯,母亲相信“油尽灯枯”所以从来不关灯,但是家里已经没有人在等她了。
父亲最后还是自杀了。
那天中午父亲突然从昏迷中醒来,他已经昏睡了三天,夏宓却不知为何心里升起一阵不好的感觉。
她在自己房间里踱着步,犹豫再三最后还是鼓起勇气来到了父亲的房里,她觉得有些话如果不说出口,也许再也没有机会了。
她支开母亲,说有些话想单独和父亲说,母亲便出去了。等她和父亲说完话离开的时候,正巧碰到在房门口说话的哥哥和母亲。
“你觉得以爸现在的情况还能坚持多久?”李天明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