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十余年的情分就这样了。
宋安辞自找没趣,准备进去,却听白四倏然开口:“别让自己成为他们之中的一员。”
宋安辞定了定,回头,白四已经走远了。
别让自己成为他们之中的一员?
放心吧,就算你不说,我也不会让自己成为他们之中的一员的。
庄严肃穆的宫殿门前站着两名太监,被这寒风吹得直跺脚,见宋安辞上来,没长骨头似的虚虚将其拦住,“来者何人?”
“镇抚司,宋安辞。”宋安辞亮出金属腰牌,“受镇抚使大人之命,接任六皇子的影卫一职,现来报到。”
两名太监离得近了,嗅到他身上还没消散的酒味,也只笑笑不说话,伸手将门开了,“殿下还在面壁思过,你先去厅堂里候着,到了时辰,殿下自会出来见你。”
宋安辞下意识想说谢谢,两个字卡在喉咙眼里又被他给咽了回去,换成不咸不淡的一句:“知道了。”
两名太监鄙夷,暗中嗤笑他都沦落到来伺候萧恒衍的地步了,还在那摆什么臭架子呢。
宋安辞置若罔闻,跨步进门,自顾自地四处转悠。
曾经只在书里看到过的场景,现在一幕幕出现在眼前,甚至就连空气、花香都被完美复刻。
宋安辞身临其境,一眼望去,太监和宫女却寥寥无几。
他没想到,会连萧恒衍分化后的荒凉也一并复刻了。
这就是人情冷暖,世态炎凉啊。
宋安辞想去找萧恒衍,奈何找不到路,绕了半天,反倒绕到了后院来。
池塘边的荷花枯萎发黄,一片片低垂着头颅,更显萧条,也没个人来清理干净。
宋安辞看着池中倒影,忍不住蹲下身,弯腰凑近了些。
镇抚司全是一堆大老爷们,谁也没个铜镜,他还不知道自己现在长什么样呢。
这会儿无风,池面平静无波,宋安辞的脸稳稳地在枯黄的荷花池中浮现,明眸皓齿,肤白如雪。
跟宋安辞原本的脸一模一样。
宋安辞不免惋惜。
他还以为原身身为和仪,会长得稍微阳光帅气些,没想到不止名字跟他一样,就连脸也和他一样,长得跟个地坤似的。
可真是太难了。
穿书不易,安辞叹气。
宋安辞起身要走,怎料酒劲还没过,脚下一个打滑,“噗通”一声就摔进了池子里去。
池水冰凉刺骨,漫过的地方就像是被冰渣子碾过一样,又痛又冷,宋安辞的酒瞬间醒了个干净,在脑袋沉入水中之前扑腾起来,抓住池边新生的嫩草翻身上岸,不过片刻就冻得脸色都青了,一个劲儿直哆嗦。
他奋力地拧去衣裳里的水,就跟烫手似的,一处拧完,又呲着牙去拧另一处。
“你是何人?”
“卧槽!”背后冷不丁出现声音,宋安辞吓得原地蹦起,险些又落进池子里,连忙抱紧旁边的枯树干稳住身形,“你是想吓死我吗?!”
那人不答,缓步走近,“你是何人?”
宋安辞抹了眼睫上的水珠一看,来人锦衣玉带,剑眉星目,正是他家崽崽萧恒衍!
他立刻松开树干整理着装,轻咳一声清清嗓子,半跪行礼道:“属下宋安辞,参见殿下。”
完了。
话音刚落,他就反应过来,这么一个再正常不过的反应,并不是从镇抚司出来的影卫会做的事情,更不是他宋安辞会做出来的事情。
要命,崩人设了啊!
萧恒衍明显也是一愣,没想到宋安辞会主动向他行礼。
但他已经不是前世那个沉默寡言胆小怯懦的自己,经历过生死,面对再大的困境都能逼着自己从容面对,然后伺机,将对方置之于死地。
就像对待之前的那三个影卫一样。
他往后退了一步,做出防御状,自尊心驱使,又不肯做得太明显,显得唯唯诺诺的,“你……是新来的影卫?”
宋安辞见他没有发现异常,松了口气,可看到他的动作,又心疼得紧。
那几个天杀的影卫肯定没少虐待他家崽崽,瞧瞧,这都怕成什么样子了?
宋安辞很想现在就带他家崽崽走,但他模糊记得,昨晚叶出云告诉过他,让他有什么急事可以托人转告。
至于托谁,他不记得名字了,只能肯定他家崽崽的住所里有叶出云的眼线。
他若是轻易就抛弃了人设,他家崽崽不仅不会跟着他这个敌人走,他自己也活不了多久了。
对不起了,崽崽,哥哥爱你,但是哥哥没有选择。
宋安辞一狠心,慢悠悠地起身,拍了拍膝盖上沾到的灰尘,再抬头时,脸上只余轻蔑,“真是的,本大爷都跪了这么久,也不知道说一句平身,你是干什么吃的?”
萧恒衍果然瑟缩,又强装镇定地挺直了腰板,“放肆!难道镇抚司就是这么教你跟本殿下说话的?”
因为底气不足,他的目光只在宋安辞脸上停留了一瞬,便又移开。
等等。
这个人……他好像有些眼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