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恒衍不答,撵他:“出去。”
“不出。”宋安辞不仅不出,还搬了条凳子坐在一旁,“你每天要学习、要运动,还只吃那么一点,身体怎么受得住?”
萧恒衍不动声色地松开干粮,让其落入袖中,“关你何事?”
宋安辞又搬出那套万能的借口,“我已经说过很多次了,你可以出事,但得满足有外人在场,且对方比我强的前提。除此之外,你都得给我好好地、滋滋润润地活着。”
“咚”一声轻响,宋安辞把一个小食盒从桌底拎到了桌面上。
萧恒衍蹙眉,“这是什么?”
宋安辞笑了,“吃的啊,这都不认识?”
萧恒衍当然知道那是吃的。
他的目光只在食盒上停留了一秒,就转移到了宋安辞的身上,“你从哪弄来的?”
宋安辞发现他家崽崽好像特别容易上当,就忍不住逗他一下,“偷的。”
萧恒衍果然瞪大了双眼,“你——”
“骗你的。”宋安辞忍俊不禁,把两道小菜、一碗米饭取出来,热气腾腾的,“这是我自己的早饭。”
菜是小豆炒肉和辣炒玉米,饭是堆起了尖的白米饭,最后甚至还有一小杯酒。
王叙真是把最好吃的都留给他了。
“虽然不如你的早膳丰盛,但也都是些下饭的菜。”宋安辞把食盒收好,“现在没有外人,是吃自己的饭,还是吃我的饭,你选吧。”
他没有什么别的心思,就是不想让他家崽崽饿着。
他家崽崽却担心他在饭菜里下毒,“我都不选。”
“那我就告诉你母妃。”宋安辞在他怒目而视时,云淡风轻地说,“如今你母妃身子欠佳,你是个大孝子,难道舍得你母妃为你担忧吗?”
萧恒衍咬牙,“你威胁我?”
“你这么想也行。”宋安辞并不否认,“所以你最好乖一点,别让我为难,你也能好过一些。”
萧恒衍冷笑,潜伏着危险的天乾信香已蔓延而出,“我不与你计较下毒一事,你倒是迫不及待想送我去死了。”
“下毒?”宋安辞皱眉,而后反应过来,险些乐弯了腰,“原来你是以为我想害你?行行行,那我先给你试毒,这样总可以了吧?”
不待萧恒衍说话,宋安辞便左右夹了点饭菜,又挑了一些米饭,送进了自己的嘴里,“如何?”
萧恒衍眉目微敛,连信香都在距离宋安辞不到一寸的地方滞住了。
宋安辞毫无所察,坦坦荡荡,“你若是担心我提前吃了解药,可以一一用银针试探。”
萧恒衍确实不信,既然宋安辞自己提出,他也不妨一试。
出乎意料的是,就算他挨个扎过去,竟然也没有一处有毒。
宋安辞摊手,“我可是很惜命的,毒害皇子这种死罪,就算是把刀架在我的脖子上,我都不会去干的。你与其费心费力地防着我,还不如去防其他人。”
萧恒衍默然,信香瞬间消失殆尽。
没说话,但也已经表明了他的态度。
“那我就开动了。”宋安辞拿起筷子去夹原本给萧恒衍准备的饭菜,“看起来真不错啊。不如我们一日三餐都对调如何?你有兴趣吗?其实影卫的饭菜也很不错的。”
萧恒衍看着宋安辞喉咙滚动,将菜咽进肚里,一时有些说不出话来。
这影卫……难道不知道这些饭菜里有化乾水?
他真的是叶出云的人吗?
还是说,叶出云和给他下毒的人并没有关系?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啊。”宋安辞为自己能享受到这诸多的美食而感到开心,自顾自地舀了一勺鸡蛋羹,拌在饭里面吃,“哎,你怎么还不动筷子啊?”
萧恒衍僵硬地收回视线,拿起碗筷,低头吃了几口菜肴。
不算难吃,能够下咽,却令他如同嚼蜡。
因为宋安辞吃得实在是太开心了。
宋安辞越是吃得香,他就越是感到烦闷。
化乾水还没有断,就算宋安辞是个和仪,吃上一两顿没事,但若是吃得多了,必然也会受到其影响。
和仪变为地坤,那可是会被赶出皇宫的。
像宋安辞这样,连身为和仪时都漂亮得出众的,若是成为无依无靠的地坤,被那些市井流氓看上了,下场会有多么凄惨,都不用再多想。
他该阻止宋安辞吗?
可宋安辞是镇抚司的人,这些饭菜也不是他逼着宋安辞吃,而是宋安辞自己要吃的,他又该出于什么立场去阻止宋安辞?
出于这浅淡到几乎没有的主仆之情,然后告诉宋安辞这些饭菜有毒?
他还没有傻到那种程度。
可若是不说,他又该怎么阻止宋安辞?
萧恒衍越想越焦急,尤其是宋安辞还在大快朵颐,根本不给他纠结的机会。
这个蠢货!
萧恒衍愤然起身,将桌上的饭菜全部掀翻,诸多瓷器的破碎声此起彼伏,就像是放过年鞭炮时一样响亮。
他是要逆天改命,但也绝不愿意伤及无辜。何况宋安辞无论是有意还是无意,都曾给过他帮助。
他实在是无法坐视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