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柔听得有滋有味入神入痴，突然见合阳郡主停住，楞了下，以为郡主说了好些话口渴，便去桌上拎水罐来倒茶，“娘哎，这就够传奇了，还有别的。第三件事是什么？郡主快说嘛！”

合阳郡主翻了翻眼睛，接过水杯仰着脖子一口灌了下去，空杯递给小柔：“还要！”

又续了一杯，抹了抹唇角的水渍，“你天天在宫中，关心那么多江湖纷争作甚？”

小柔瘪瘪嘴：“日日在宫中都快闷死了，我也得不了机会出去，一点也不好玩，好郡主，外面那么大的天地，多么有意思啊，我多羡慕你，可以自由自在地到处去。那么大的江湖，听着都觉得刺激。”

因我和合阳郡主在宫外认识，又处的好姐妹一般，小柔随着我，也不称自己奴婢了，郡主也不在意，笑着对她说道：“江湖再大，未必有一容身之处。你听着觉得刺激有意思，羡慕她们狂放不羁的生活，哪里知道江湖有江湖的不妥和艰难。人们常说，偌大的江湖，却无一容身之所，便是这个意思了。江湖也好，王宫也罢，一样都得凭个什么才能存活。王宫的女人，凭着王上的宠爱而活，可没点子姿色和聪慧，又如何得到王上的宠爱，不过任人宰割苦熬岁月罢了。你们一般的，也要凭着个技艺才能活的好。江湖何曾不是如此弱肉强食，没有过硬的本领，一样被人鱼肉，何时死？死在何处都未必知道。不若两袖清风淡泊红尘，有个陪伴的人，远离江湖，远离朝廷，隐居世外来得快活。”

她这番话说的慷慨激昂，又含着些许心酸和落寞。只知道她贵为王侯千金，又深得家人宠爱，骄纵任性，率直可爱，却不料她心中还有这一番感慨。合阳郡主虽然也偶尔去江湖走动，但据我所知，每次她出门，明面上的、乔装跟从的，总大大小小一堆护卫随从，紫芝更是不离左右的伺候，哪里真正了解江湖的纷争。用紫芝的话说，在遇到莫扬和我之前，郡主到哪里也是没受过半点委屈的。

我还在想她说的第三件事到底是什么，“郡主还未告诉我，江湖上发生的第三件事是什么？”

合阳郡主怔怔地看着我，举杯的手停在半空：“我何曾说过第三件事和江湖有关？”

我和小柔俱都一愣。

我干干咳嗽一下，“郡主每次进宫，都没带紫芝来呢？好久没见紫芝了。”

合阳郡主皱眉道：“按照规制，她不能随我进宫。你怎么突然想起紫芝了？”

我瞪着她道：“紫芝在，第三件事我早就知道了，还用郡主卖关子么？”

说完抿着嘴笑。合阳郡主眨眨眼，反应过来，挠着我的痒道：“哎呀，小蝶也学坏了。以前没觉得你如此会笑话人。”顿了顿，望了眼小柔，终于还是慢吞吞吐出一句话来：“今日王后召我进宫，是想说我的亲事。”

我唔了声，挠了挠头发：“王后……是想让你和少将军快些成亲么？”

合阳郡主黯然道：“王后的意思，父侯近日得王上器重，又封了爵位，还让父侯掌管了护城军。以前护城军和戍卫军都是大将军管辖。你们不知道，咸城防卫分为三路：护城军，管咸城安危，戍卫军，管王宫外围及宗亲大臣家室安危，禁卫军，下面又有带刀侍卫队，掌管王宫内的一应安全防卫。”

我了然，王城防卫严密，布局精巧智谋。三路护卫军各司其职，各归管辖不同，为的是不让一家独大。禁卫军自然归王上亲自负责，护城军和戍卫军由王上指派心腹管辖，以前都是慕大将军统领。安平侯爷一向不大关心国政，原是个闲散侯爷，可王上信任他，这次突然让他掌管护城军，分掉了大将军一半的权限范围，只怕也是别有用心。虽然慕夫人早有让合阳和少将军成亲的打算，奈何合阳郡主不肯点头，安平侯也并不强迫，由着合阳郡主拖到现在，是以此事一直没有结局。王后虽然可以指婚，可毕竟没有王上钦点首肯，也不能强求。据说王后也旁敲侧击几次，侯爷夫人虽说也表示同意，却没有正式拿到桌面上来商议，这便成为一宗悬而未决的敏感事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