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背影在猎猎寒风里更显消瘦,还被一股沉重的悲伤包裹着,挥之不去。
免惊,免苦,免四下流离,免无枝可依.......便是那些个饱读诗书的所谓当朝才子,也不见得能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只是,她为什么看起来那么难过?那一瞬间的她显得那样沧桑,仿佛在苦苦寻求什么,偏偏历尽艰辛也得不到。
她明明就是老榕村一个土生土长的小丫头,最大的烦恼也不过是奶奶毒辣偏心,吃不饱穿不暖,可能还要挨骂挨打。
从他得到的消息里,她连个心仪对象都没有,自然也不可能有过什么爱而不得的经历。
这个小丫头的身上,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不,严格地说,是自从跳河自尽被他所救之后,这个小丫头就不一样了。
很不一样。
......
夏良辰是个善于自我修复的人,否则上辈子被丈夫抛弃,一个人赚钱、照顾生病的子衿,还要承受那样沉重的磨难,她早就疯了。
所以从山上到山下,吹了一阵风,疯跑了一段,她的情绪便已经控制住了。回到家里,连冯梅香都没发现她有什么不妥。
“回来啦?我给你盛粥去。”
“不用了,我自己盛就行。”夏良辰扭身进了厨房,盛了一碗粥出来,挨着小树坐下。
香浓的猪肝粥让人胃口大开,没有那些糟心的人来干扰,母子三个更是心情愉快。
可林家那边,就不这么愉快了。
段猎户给林大丫花了不少银子,买了一车子的东西,这事儿如今在老榕村已经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
那些个看不惯李桂花的人,没事儿就要到林家人面前提一提,什么“你家大郎跟梅香要是没和离,这些东西可是有你们一份呢”“看段猎户出手这样大方,只怕这些年在外面攒了不少银子”之类的话,简直不要太戳人心窝。
李桂花纠结了一整夜,孙氏也算计了一整夜。
今日的早饭照例是孙氏做的,还是野菜粥和窝窝头,而且还不一定管饱。
林家倒也没穷到这个地步,但耐不住李桂花死抠着那点银子,让一家子跟着她过苦日子。
想到冯梅香三个人这会儿吃的是香喷喷的鸡蛋饼,没准还有肉,孙氏不由自主地咽了一口唾沫,算盘打得越发地响。
于是,孙氏一转头便到李桂花面前嚼舌根去了。“娘,你说大丫是不是早跟段猎户好上了?”
李桂花淡淡地瞥了她一眼,没吱声。比起冯氏,她更喜欢孙氏,但她也不是个傻子。
孙氏被她看得心里有点发毛,但还是装作一脸淡定地继续道:“冯氏那天为了跟大哥和离,都拿刀子架脖子上了。要知道,她娘家对她也没多看重,和离之后,她一个人带着两个半大的孩子,如何过日子?可她好像一点都不担心,特别果断。她要不是知道以后有依仗了,能那么硬气吗?”
这话不只是唆使李桂花去闹,孙氏也确实是这么认为的。这年头,不能依仗娘家的女人,哪个不怕和离不怕被休?
冯氏一向懦弱,平常被婆婆骂得狗血淋头,屁也不敢放一个,怎么就突然有勇气和离了?还说和离不成,休书也没关系?
李桂花本来没朝那边去想,听孙氏这么一提,好像还真是这么一回事。作为施暴者,她自然不会认为自己是冯梅香坚决要和离的原因。
“八成是这样!这黑心肝的贱胚子!杀千刀的害人精!丧门星......”李桂花顿时就骂开了,什么难听的词都往冯梅香身上按。
孙氏见有了效果,拳头抵在嘴角边掩饰了一下笑意,逮着机会又说:“娘,段猎户都还没跟大丫成亲呢,眉头都不皱一下便给她买了一车子的东西,打了一屋子的家具。你说,他得攒了多少银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