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汰!这种话你也敢乱说?你算什么东西,竟敢信口雌黄,这般恶毒心性,别说书画展,哪里都不会收你的画!”
“你们!你们欺人太甚!”
许娇吃瓜吃得目瞪口呆,肩膀忽然被人拍了一下,吓得轻声尖叫起来。
唐小棠一把捂住她的嘴揽着她缩到阴影里,“做什么亏心事呢?”
许娇把她的手拿下来,睁着圆溜的眼睛,“那人,说韩大师署名了他的画!我的天!我都听到了什么?”
唐小棠伸头悄悄看了一眼,只看到一个人背对着她们蹲着捡被扔在地上的画。
思及方才韩松宴执意问出自己在哪里跟哪位先生学画,唐小棠仿佛打开了另外一条思路。
“你的画拿回来了?”
唐小棠举了举手里的画匣,“先离开这儿,咱们快些出去,拦住那人,我有事要问他。”
……
画室中,韩松宴轻闭双眼靠在椅背上,右手轻轻摩挲手指上一枚白玉指环。
从见到那幅仕女图起,他就知道,自己的机会,又出现了。
不过一个小丫头,好拿捏得很。
正德书院?
待此次书画展结束,他便要去正德书院走一趟,小丫头不懂事,他就不信以自己的名声,还能有人会拒绝他。
……
唐小棠和许娇出了宅子与其他人汇合,商议一番分别去守宅子的各个侧门,最后还是秦大川运气好,把那人给逮着了。
见了面许娇才发现,这不正是那日在书画行被自己撞了一下,还不肯收她赔礼的那人吗?
“你、你们想做什么?”
那人脸上有着如死灰般的表情,唐小棠按住要说话的许娇,笑眯眯道,“娇娇姐,来的路上说好了请咱们吃饭的,今儿去哪儿呀?”
许娇无法,带着众人又去了珍味坊,这回还特意要了个雅间。
那人名叫林西,此刻似是被抽去了魂魄,行尸走肉般地随他们拽着自己走,仿佛去哪儿也不在意,要对他做什么也不在意。
等菜上齐了,唐小棠难得地没有先动筷子,她看着死气沉沉的林西直截了当地问,“韩松宴是不是拿你的画当做他自己的?”
秦大川和唐启元都停下了筷子,齐刷刷地扭头看宋常念,宋常念习惯性科普,“韩松宴,人称乾山韩大师,以神女仕女美人图著称。”
林西慢慢地抬起头,墨黑的眼睛里看不出一点儿光彩,“那又……如何?”
桌子被“砰”的一声拍出巨响,吓得唐小棠都一抖,许娇朝林西怒目而视,“你怎么回事?!什么叫那又如何?这种事情你怎么能忍?那当然是揭穿他啊!我只以为他才华德不配位,却居然品性也这般败坏?他如何当得起旁人称他大师?!”
唐小棠把她拉坐下,“别生气别生气,手都红了,疼不?”
“……疼,但是我气得头更疼。”
林西也像被她吓懵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眼眶竟然有些发酸。
他们不是第一个知道这件事的,却是第一个有这样的反应,明确站在自己这边的。
“我如何不想?”
林西搁在桌面的手缓缓攥成拳头,隐隐发颤,将事情说给他们听。
他出身贫寒,但从小就爱书画,可书画哪里是穷人家学得起的?林西小小年纪便离家做学徒,偷偷藏几个钱买笔墨纸圆自己的梦。
他是真的有天赋,尤其绘制人物肖像,他总能画出旁人没有的神韵,渐渐的,他的画可以卖出去,虽然只能挣一点点,但林西欣喜若狂,他觉得已经满足了。
直到有一天,韩松宴找到了他,拿出一幅他画的仕女喂鱼图问他可是他画的。
韩松宴说不想埋没他的才能,问他愿不愿意跟在自己身边学习,林西哪里有不愿的?他简直要高兴疯了,不顾家里人的劝说义无反顾地跟韩松宴离开,并且下决心不论再辛苦困难,他也要好好学。
韩松宴果然给了他不错的条件,林西不再缺少绘画的材料,他可以随心所欲地作画,只是不管他怎么画,韩松宴都不满意,且一次比一次批评得严厉,让他心里渐渐生出自己究竟会不会画画的怀疑来。
林西被打击得痛不欲生,越发谨小慎微,生怕惹了韩松宴不高兴,他就不再指点自己画画,那自己该何去何从?
想着自己或许一辈子都画不出好的画作,林西心生绝望,却在有一次无意间发现,被众人交口称赞的一幅韩大师的佳作,正是自己所画!
林西不敢相信,他跑去找韩松宴质问,韩松宴却说,若非他慷慨,林西怎么能画出那画?所以那画是自己的不是很合情合理?
他还许诺,只要林西继续作画,他会给予更加优厚的待遇,他不是喜欢画画吗,能够实现愿望还有什么不满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