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雀用她那不属于大活人的小执拗终于逼退了崔虔,让他终究没办法直接向五娘说出那绝情的话来。
青雀回去复命,五娘还是放不下心,悄然问:“他可还在门外?”
青雀摇头:“没有,他走了。”
五娘微微眯眼:“他听完了你所说的,当即就走了?”
青雀点头:“是。当即就走了。”
五娘忍不住抬手摸了摸发间的芙蓉簪:“他怎当即就走了?……这原本,不是他的性子。”
青雀倒是不明白五娘何以会如此。
她轻轻耸耸肩:“他不来就好,就不会惹郡主伤心。郡主又何必还要计较他走得是否坚决?”
可是青雀就是青雀,一个活的傀也终究只是傀,她学不会活人的心思细腻,更无法体会五娘心下的百转千回。
果然次日一早,五娘便得了信儿,说崔虔今早在家中留《和离书一封、休书一封,人便已经走了!
五娘当即一个摇晃,险些跌坐在地。
“他,他去哪里了?”
崔府上下无人知他往何处去了。
五娘只捉住了大管家崔忠,心急落泪:“崔旰随着去了,是不是?待得崔旰传回信儿来,大管家你一定要一五一十叫我知晓!”
崔忠尴尬得跪倒在地:“小儿自从跟了三郎那日起,心中便只有主人,没有仆这个阿爷。”
“凭仆对小儿的了解,只要是三郎自己不肯回来,或者不愿叫咱们知晓行踪的话,那小儿是决计不会将三郎的行踪告知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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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府上下也撒出了人手去寻找崔虔,但是都无下落。
到了后来,连五娘自己都苦笑:“他自己就是大理寺少卿,他便自然最明白该如何逆着咱们推断的方向去。故此若是他就是不肯回来,咱们越是寻找,他便反而躲得更远了吧。”
最后五娘垂泪,双手捧着那两封书函。
“你们看,他的意思已然说的很明白。若我答应两厢情愿的和离,那自然是彼此都能保全颜面;可若我不答应,那他便是直接给了我这封休书了……”
青雀大怒:“郡主,他又凭什么休了您去?”
五娘含泪摇头:“就凭我与他成亲数载,都无所出,便是够了。”
青雀大惊:“可是,这分明是三郎他不肯与郡主你……“
五娘摇头:“便是是这个缘故,咱们难道好意思向外传扬去么?便是只情愿叫外人以为我生不出孩子来,也不愿意叫他们皆知是我们从未圆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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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虔走后的半年,五娘终究还是在上元之夜得遇陈留王夫妇。
彼时她心中凄怆,在群灯璀璨中跌跌撞撞前行,只想着,会不会在哪处忽然回首,得见崔虔的脸。
就在这时,有一只小手扯住了披风。
她垂眸,便是惊呼:“沐儿?!“
沐儿当即跪倒行礼:“郡主阿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