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 17 章(1 / 1)大将军养成记首页

侯府的大门敞开,门口两排站满了家里的下人们,靠东边的石狮子旁边,沐妙宁靠在母亲的身边,两条小腿都是酸的,她很不耐烦,两只脚/交/换着踩,想缓解一下酸痛的感觉。    “娘,大哥和大姐不是还没回来吗?我们这么早出来,您还是长辈,凭什么啊?”    这种话,沐妙宁不是第一次问出来了,同是侯府的孩子,她记事以来,从下人的眼光里就能够看得出,她比沐婉宁要低一等。哪怕她一度长得比沐婉宁高,但沐婉宁看她的目光都是俯视的,带鄙夷的。    薛氏摸了摸女儿的头,轻轻地在女儿的耳垂上捏了捏,以示警告。如今,府上的很多人都是她的了,有些话,女儿说了,也就说了,就算传出去,难不成住在华山的两个老的还为了小孩子的话,跑来兴师问罪不成?    传到宫里去?薛氏冷笑一声,难道说,皇上还会时时刻刻盯着这两个不成?    宫里,贵妃怀上了,贵妃可是二爷嫡亲的妹妹呢,她得寻摸着看送点什么进宫去。贵妃对她的态度一直不好,如今她有了孩子,要是落个男胎,以后要依仗娘家的多了,她掌侯府的中馈,贵妃不靠她能靠谁呢?    “二夫人,世子爷和郡主的马车已经进了街了!”    探消息的小厮跑得满头大汗,薛氏听了赶紧领着一帮丫鬟婆子,下了阶迎接,她虽然是庶支,但也是沐庭云兄妹俩的长辈。薛氏这么大的阵仗,一时间,把这一条街的权贵都给惊动了。    沐庭云在马车上的时候,看到了浩浩荡荡的一群人,把马车拦住了,在车前下跪行礼,他的脸都黑了。    沐婉宁迷迷瞪瞪地醒了,从哥哥的怀里起身,挑开马车帘子朝外一看,不由得嗤笑一声,“二叔一定不在家!”    她说完,就从马车里出来,站在车把手上,居高临下地朝前望过去,街上有别的勋贵家的人在探头探脑地看,沐婉宁的目光都有些发冷,盯着最前面,拉着沐妙宁向她和哥哥行礼的薛氏,“二婶娘,看来祖母的病是大好了?”    这几乎是薛氏进了府之后,沐婉宁第一次叫她。薛氏愣了一下,抬起头来,看着沐婉宁,小小的人儿,穿着一身桃红的小夹袄,上面绣着精致的桃花,一身紫红色的披风,头上的丫髻用金环压着,眉目精致如画,小小的一团粉雕玉琢,实在是好看至极。    只是,这孩子的一双眼睛,实在不像是她这个年纪才有的,薛氏都忘了沐婉宁并没有叫起她们,答话道,“郡主,大长公主这次病得有些严重了,说起来也是世子爷和郡主出府的那天开始的,那天晚上,问起世子爷和郡主,怎么没去给大长公主请安,服侍的下人不小心说漏嘴了,就不依不饶起来。”    “婶娘哄了好久,要不是眼看着病越来越沉,我和你二叔担心不过,也不敢给世子爷和郡主送信去!”    “可怜,侯爷又不在府上,这府里的事,我也终究不敢太当家作主,生怕出了纰漏!”    沐婉宁冷冷地看着这个女人,仗着和皇后是表姐妹,就敢这么用言行举止欺负到她和哥哥的头上?她明白,薛氏之所以动用这么大的阵仗,为的也就是要说这么一通的话,她也敢保证,不到一炷香的功夫,这些话就会传遍京城,她和哥哥就成了不孝之人!    “哥哥和我年幼丧母,父亲戍守边关,哥哥去书院是求学,而我在府中上无长辈教导,下无姐妹扶持,祖母清醒的时候亲自把我托付给了外祖母,让她好生教导的。谁也没有想到会有这些事。”    沐婉宁从马车上下来,她走到薛氏的身边,一双小小的绣花鞋停顿在了薛氏的眼前,“这些年真是辛苦婶娘了,侯府终究也不是二房的,原本也不该婶娘来操这份心,我如今也大了,勉强能够担得起侯府了,以后婶娘可以享福了!”    她说完,薛氏好像听到了一个笑话,猛地抬头看她,简直是不敢相信,这番话是一个七岁的女孩子说出来的。    而沐妙宁则更是气不打一处出,“你说什么?你凭什么说这种话,你凭什么不让我母亲掌侯府中馈了?”    大约薛氏也是太过震惊,又或许,她心里其实也是这么想的,只不过不敢问出口,她竟然没有阻拦沐妙宁,让她一口气说出了这些话。    沐婉宁眯着眼睛细细地打量了这母女俩一番,她这般稚嫩的脸,柔嫩的唇,说出来的话,却像刀剑,“凭什么?就凭我爹是靖远侯,就凭我哥哥是世子,就凭我是郡主,就凭我不叫你们起,你们就得这么跪着!”    沐婉宁说完,袖袍一甩,便越过了薛氏母女朝旁边走过去。沐庭云跟在她的身后,进门前,扭过头深深地看了薛氏一眼。他身为男子,平时几乎不到后院,可妹妹是女子,没什么事不出二门,他一直很担心妹妹会在薛氏母女的拿捏中过日子。    他的妹妹金尊玉贵,二房本来就是庶出,薛氏在娘家虽然是嫡女,可那是因为薛氏的爹根本就讨不起小的。当今皇后歌姬出身,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如若不然,就算侯府二爷是庶出,那也轮不到一个卖豆腐脑出身,后来花钱捐了一个闲置侍郎的女儿嫁给二爷当正妻。    沐庭云有时候在想,不知道祖母发病糊涂,是不是因为这些事,毕竟当初身为歌姬的皇后爬上皇帝的龙床时,皇帝下榻在侯府,喝了点酒,就睡个午觉的功夫,就被人得手了。    金风玉露的一相逢,皇后就有了身孕,不得已,大长公主只好把这歌姬送进宫。当时皇帝和先皇后闹矛盾,原本青梅竹马的一对恋人夫妻,硬是为了子嗣,不停地吵架和好,原先积攒的那点情分在这歌姬进宫的时候,彻底烟消云散。    皇后一根白绫结束了自己的性命,皇帝也不知是赌气还是别的,竟然在这歌姬诞下长子的时候,昭告天下,封这歌姬为皇后,便是魏氏。    又过了两年,原本英明神武的皇帝似乎变得昏聩了,竟然封了魏皇后的妹妹为魏国夫人,虽然只有一个虚名,可正一品的国夫人,举朝也只有这一个。    这些十多年前的荒唐事,如今没有多少人记得起来了。太子虽然是歌姬所生,但人品端正,性情温良,也颇有主意,和亲生母亲走得并不近,是大臣们喜闻乐见的模样,久远的那些丑事也就渐渐地为人遗忘。    如今京城里的权贵,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靖远侯府的门口,二夫人领着女儿还有一大群的仆从浩浩荡荡地跪了半条街,连那些从宫里回家的权臣们,想从这条街道门口经过都很困难。    建安帝刚刚和大臣们议完事,才喝了一口茶,便召了进宫来看望他的妹妹说话。    永安长公主是建安帝唯一的妹妹,皇家的公主,原本有资格挑天下最好的男子为夫婿。建安帝情/事上荒谬,连封皇后都很随意,但对妹妹却格外宠爱,当年他分封妹妹的时候,特意用了自己年号上的一个“安”字,未尝没有希望妹妹一生安康的心愿,他是做梦都没有想到,妹妹居然会执意出宫修道。    他犹记得妹妹当时平静得近似冷酷,跟他说,“皇兄,你和皇嫂从穿开裆裤就在一起玩了,你自己也说过,这世上最了解你的人只有两个,一个是靖远侯,还有一个就是皇嫂,知己和知心的人都有了,你也一度很满足,可如今呢?”    他明白妹妹的意思,如今,靖远侯被他远远地打发到了边疆,一年难得回来一次,发妻被他逼死了,他成了真正的孤家寡人。    在这一点上,他更加觉得对不起妹妹,他把离京只有五里地的小虞山赐给了妹妹,在上面修了奢华的道观,并派了五百虎贲守护她。他还在宫里修了一座高高的熹月楼,站在最高处,可以看到道观中的灯火。    “皇兄气色看上去还算不错,莫非宫里有什么喜事?”    永安长公主一身青色的道袍,虽然留着长发,但头上戴了一顶道帽,不是熟悉她的人,甚至都有点分不清男女了。    八年的岁月过去,哪怕道观离京城只有五里地,可永安长公主进京的次数依然是屈指可数。  “喜事?”建安帝看到妹妹,五味陈杂,他趁着妹妹说话的功夫,细细地打量她,“你还记得上一次看到皇兄时,是什么样子的?”    兄妹俩正在寒暄,外面就有御史大夫求见,没有再比这更扫兴的了,建安帝恨不得让人把老御史的胡子都给拔掉,正要发怒,就被永安长公主按住了,“宣御史大夫觐见吧!”    永安长公主直接帮皇帝下了令,她扭头对建安帝道,“皇兄,你看,这就是妹妹不敢经常进京的缘故,我要是留在京里,万一大臣们都听我的了,怎么办?”    这一句笑话,一下子把建安帝拉到了十年前,那时候,有个人也是这么跟他说的,“你还是把我派去守边关吧,我怕留在京里时间长了,大臣们都以我马首为瞻,你怎么办?”    这世上,大约也只有这两个人才敢在他面前胡说八道,永远不会怕他会一气之下砍了他们的头,而如今这两个人也在渐渐地远离他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