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家确实罪恶累累,别说家里的老少爷们不是好东西,连家里的女眷也没少干恶事。
像是给家里的孩子找奶娘,孩子一旦哭了闹了,端木家的女眷觉得是奶娘不尽心,立即把奶娘的孩子抱来打一顿。
如果奶娘看顾的小爷或者小姐病了夭折了,这个奶娘的孩子会被放在她面前活活打死,打死的时候全部奶娘都要去观看,有些女人能被这场景活活逼疯。
这些事儿提起来凡是听见的都忍不住擦眼泪,这也不过是他们日常生活的冰山一角而已。
而且小孩子爬高上低,甚至是喜欢作弄仆人,如果有仆妇劝了端木家的小孩子,说这么做是不对的。这家的女眷就不管三七二十一,认为是仆妇乱教孩子,甚至觉得仆人妄图挑拨母子关系从而把控小主子,轻则把仆人们打一顿,重则把人打死。
这些仆妇奶娘都地佃农家的媳妇,端木家不是没有家生子,但是他们家的人口多,排场大,家里的奴才经常不够用,那些不是奴籍的佃农家媳妇总是被直接拉走当奴才使唤。所以这么多年积累下来,光是端木家后院这种新旧案子的状纸就能堆半个屋子。
甚至还有本县的百姓自愿组成队伍,要把那一家人给抓下来。
看到民心可用,秋叶当时下令:凡是自愿上去辅助大军抓人的,免一年的赋税。有立功的,根据功劳免除三年到十年不等的赋税。有大功劳的,一人奖赏田地三十亩且免除十年赋税。
能报仇还有好处可拿,当下整个漫水县人人踊跃积极报名。
这山下人员热火朝天的集结,山上的端木家却是人心惶惶。从主子到奴才都透露出一股子提心吊胆。
端木家的家主在书房里走来走去,他和几个月前富贵成亲的时候相比变化很大,整个人十分沧桑憔悴,显得如困兽一般。
他本以为自己乞降能得到允许,原先的打算是先忍几年,慢慢谋取东山再起。毕竟长生老母太老,巫马秋叶这个丫头太小,自家在漫水县底蕴深厚,强龙难压地头蛇。
世家有世家的游戏规则,豪强有豪强的游戏规则,很多规则都是重叠的。这年头不兴赶尽杀绝斩草除根,大家都奉行“做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谁要是破坏了这个规则,必定会被世家群起而攻之。这么做,还是世家这个群体想要永远的控制人口土地,哪怕家族经历了波折,只要人不死,凭借着对学问的垄断总能翻身。
近在眼前的例子就是巫马富贵能放过周挺,让他有时间带着老婆孩子家将部曲从容逃命。按照游戏规则,秋叶也该给端木家放开一条生路,让端木家能带上金银细软逃到别的地方去。将来秋叶落难了,她也能从别人的手里得到一份生机。
在这种约定俗成的游戏规则面前,端木家哪怕败了,也该给端木家留下足够的体面和尊重。
可是无论是长生老母和巫马秋叶都不知道世家之间的游戏规则,或许老母知道,但是她不乐意遵守。
尽管在世家眼里,端木家这种靠碰瓷子贡而吹嘘自己是贤人之后的家族连个渣渣都不算,但是端木家传承的很久,十几代人积累的家业和传承了二十多代的族谱,到都城这种权贵云集的地方别人都会好看一眼。
这也是端木家觉得自家能享受游戏规则保护的原因。
谁知道巫马秋叶不打算放过端木家,这死丫头不讲规矩!这两天听说山下集结了大量的人手,想要上山捉自己,端木家的家主冷哼一声。
这山上的庄园岂是一座庄园,如果说长生老母的坞堡是乌龟壳的话,这个庄园是彼乌龟壳还硬上十倍的玄武壳儿。
那群乌合之众,怎么能攻打自家,笑话!
就在他觉得靠庄园和对方再相持一段时间的时候,听见外面轰隆一声巨响,整个书房的门窗发出嗡嗡嗡的声音。
这动静太大,他赶快往外看,吓得睁大了眼睛一屁股坐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