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见愁从未见过这么巨大的蛇,他猛提灵元,全身戒备。
玉嵘吐出蛇信,发出嘶嘶声,“你就是尹见愁,就是你一剑封印了醉眠?”
姬朔踉踉跄跄退到桥,吓得两股颤颤,他抬手遥遥指着,指尖微微抖个不停:“蛇,蛇,蛇妖!”
“陛下,危险!禁卫军快护驾!”
兵士不敢前,手的刀剑快要拿不住了,这哪是人能抗衡的,这是传说中的食人妖兽啊!
“喂,丑八怪,你那皇帝丈夫还在桥呢,不怕一会儿开战伤了你的良人?”
从渊不怕死地跳到巨蛇面前,肆无忌惮地嬉笑着。
玉嵘眨了眨眼,狡猾地说道:“你实在是个爱操心的小讨厌,瞧着你一张漂亮的小脸,我实在不忍心……”
“一口吃掉你!”
庞大的蛇头向后收紧,忽然张开血口向从渊极速猛扑过去,下四颗一人多高的獠牙闪着森冷的寒光。
无比腥臭的狂风席卷而来,尹见愁被扫向一边,从渊却不见了。
奇怪的是,下一刻巨蛇非常痛苦地嘶吼挣扎,尹见愁凝神一望,发现从渊正握着一柄黑色的长戟悬空而立,长戟的另一头狠狠地刺进玉嵘下颚的一块软肉中。
从渊握着‘餍’,不停地搅动,巨蛇粗大的身躯疯狂翻搅,几下便卷碎了府邸的房橼,压垮了石墙。
有兵士不慎被蛇躯碾压成肉饼。
府邸的仆从女眷们吓得惊叫逃窜,灾祸从天而降,不少人都被压在碎瓦房檐下。
“陛下,这边!”
忠义拉着姬朔向府邸外跑去,姬朔仍不住回头,惊恐地望着那不断挣扎的巨蛇。
“你跟离魂渊底下那条巨蛟是亲戚吧?他也是这般垂死挣扎,他叫的声音比你叫的还难听!”
从渊咧开嘴笑着,手却更用力。
玉嵘气急败坏,摆动的幅度更大了,忽然他瞧见了尹见愁,随即蛇尾一甩卷住了尹见愁,将他拖进了漩涡。
从渊仍然死死抵着长戟,猛地向顶去,玉嵘瞬间放弃了挣扎,仰头滑了下去。
“尹见愁!”
从渊跟着跳下漩涡。
玉嵘那灯笼大小的蛇瞳盯着从渊,“我这一出好戏没有你们可怎么演呢?”
他狞笑着一头钻入漩涡,直到整个蛇躯全部没入漩涡后,这片水池又回复了原来的模样,除了周遭的断瓦残壁,水池里的睡莲依旧安静的开放,河灯点点,凤尾鱼游得欢畅。
尹见愁再次落入了离魂渊,这一次他是清醒地坠进去的。
“噗通”一声,几乎将他砸得快晕过去,几息之后他游出水面,换了一大口气。
深渊里黑洞洞的,十分安静。
“从渊?”
尹见愁大喊一声,只听得到他自己的回音。
尹见愁明白过来这是困在某种阵法里了,那玉嵘之前假意被阿桃刺死,情真意切地演一场戏给他们看,无非就是拖延时间在这水池里布阵。
他从前对阵法多有钻研,明白只须找到阵眼,这阵就能破了。
尹见愁四处打量,但四处都是一片漆黑,除了自己游水的声音,没有其他任何声音,安静得不正常。
尹见愁闭眼,放大五感,气海内的混沌珠逐渐被唤醒,澎湃的灵流在体内运转起来。
远远的他好像听到了从渊的声音,隔山隔海,“尹见愁!你听得到吗?”
尹见愁向那声音的源头游去,渐渐的水流变得迟缓,水里的血腥味越来越浓郁,令人几欲作呕。
尹见愁凝聚灵元,脚下奋力一蹬,跃出水面。他挣脱了血水的束缚,踏在水面。
忽然一条大腿粗细的花斑大蛇游了过来,向他吐着信子,很快又一条漆黑的大蛇游了过来,接着第三条,第四条,越来越多的蛇向他游了过来,他站立的地方很快被群蛇包围。
大蛇纷纷张开血口,发出嘶嘶的威胁声,一股股腥臭的浓烟喷洒出来。
尹见愁闭住气,运化灵气,双指一并,尝试驱动剑意,武脉从迟暮到唤醒,随着心到意到,一道气剑凝练出来。
剑意一通,心随意动,脑海里陡然浮现出李敬真在世时传授给他的天寅门入门剑法——北斗七星剑法。
此剑法应北斗七星随时令迁移,乃至大地四时变迁,暗合生命由始到终的生灭历程。
第一式:阳春开泰,尹见愁并指为剑摆出起手式,舞出新柳吐芽、万物的蓬勃之气。
挺剑直刺,下盘稳扎,腰如韧柳,下翻腕利落地削断了两条大蛇的蛇头。
余下的大蛇再次张开血口,向尹见愁前后夹攻围剿而来,尹见愁斜肩侧步,双指挑飞近前的青蛇,随手使出第二式,长夏未央,再断了两条大蛇的蛇尾,回身绵延剑意斩了蛇躯数段。
接着藏锋于怀,反手挑刺,第三式的秋为白藏使得连贯流利,沉稳肃杀。
剩下几条大蛇见状,纷纷后退,不再主动进攻,转而潜入水下。
尹见愁踏浪而立,双指并在身前,闭目沉肩,微息之间一条玄黑大蛇从背后陡然破水而出,迅猛凶悍地扑向尹见愁。
只见他足尖一点,整个人旋转飞跃,像一条出水游龙,抬臂并指点刺,一剑收割大蛇咽喉,第四式玄英白雪,一招冰封万物。
此时,水面的血水冻结了方圆几丈,十几条大蛇转眼间已经全部斩杀,丈许长的蛇尸冻结在冰面,有的断成好几截。
尹见愁收势后轻吁了口气,身白衣未沾染一丝血迹。
“师尊……”
尹见愁自言自语,不知为何说出这两字,说完之后自己也是一愣。
二十二年前他还是一名懵懂幼童,母亲死于仇杀,父亲尹离殇领着七岁的尹见愁拜入天寅门李敬真门下成为三代弟子。
他记得师尊第一次见到他时,便来牵住他的手,为他擦去眼角的泪水,说道:“你虽失恃,你父犹在,如今还有师尊,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