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管家,准备砍刀吧。”
众人闻声不约而同地转过身。
江亭之身姿挺拔地立在黑伞底下,一件对襟黑衣,一串玛瑙念珠,一双黑面白底布鞋,如世外高人。
陈管家缓缓抬起伞檐,露出江亭之那张清冷衿贵的脸庞。
在场无论男女眼里都闪过明显的亮光。
就连重生归来的云珊也有被惊艳到,前世,她第一次见江亭之,是在云芷嫁去江家一年后,那时候江亭之已经被作得不成人样,在家卧床,出门轮椅,真正的要死不活,哪有现在这精神自己下山溜达。
村民不由自主地让出一条道。
“咋回事?江先生不是挺好么?是谁说他快死了?”王寡妇纳闷地问身边的黄老太。
江亭之抬脚往里面走,一手拨佛珠,一手掩嘴咳嗽,微微低头,压着声音,额前碎发微颤,很快,颊上浮出两抹淡淡的红晕。
果然还是有病的。
不过好看也是真好看,跟外面说的不一样。
好一个病弱祸水,云芷起身去迎,“先生怎么现在才来?”
你个死男人,出个门收拾这么巴适干嘛?说吧,还想勾搭哪家姑娘?不知道自己是有妇之夫。
林萍摸上自己的脖子:咦?小贱蹄子刚刚竟然没说大话,江先生还真的陪她回娘家了?
云芷去挽江亭之的手臂,被对方不着痕迹避开,她也不生气,撒娇地拉了拉他的衣袖,“先生,他们欺负我,你可要为我做主啊。”
云珊捕捉到这一细节,心里冷笑,云芷果然是虚张声势,江亭之根本就很讨厌她。
云家院子里养了几只老母鸡,满地鸡屎,没人打扫,鸡屎味飘在空气里,江亭之不习惯,眉头紧蹙,回头看向身后的陈管家。
陈管家收了黑伞,走上前,从公文包里拿出一把锃锃发亮的砍刀。
林萍吓得脖子一缩。
云芷没憋住,娇笑出声。
谁能想到像江亭之这么正经一人竟然随身携带一把砍刀。
“江先生怎么还带一把砍刀在身上?”云珊好奇地问道。
“巧合。”江亭之拨动佛珠,褐色流苏轻荡。
这话谁信?
反正林萍不敢相信,忙道歉:“江先生,我错了,以后再也不乱说了,你就看小芷的面子放我一马吧。”
“伯母言重了,”江亭之谦虚有礼,“你是我太太的养母,就是我的长辈,我自然敬您爱您。”
真的,他不想知道关于云芷的任何事儿,是陈管家非要说给他听。
说完,感性的陈管家已经是老泪纵横,“先生,太太太可怜了,您一定要帮她出口恶气啊。”
江亭之面无表情,剥了一颗大白兔奶糖放进嘴里。
以云芷的脾气,她需要别人帮忙吗?
陈管家偷瞄江亭之一眼,先生说太太不需要帮忙,可他还是来了,动心了,百分之百动心了。
回头就打电话给老夫人,老夫人知道一定很高兴。
“江先生,您别吓我好吗?”林萍有不好的预感。
“我们太太已经报案,下午会有警察上门调查,到时候还希望你们多配合。”陈管家从裤兜里拿出名片,“这位律师业务能力还不错,我们太太帮你们联系好了,由他帮你们打官司。”
“???”林萍浑身发抖,“什么,什么官司?我没说打官司!”
“你们偷换别人的孩子,这是违法,不知道吗?”
“怎么可能?”林萍条件反射地大喊,“我们又不是偷孩子,只是换孩子。”
“多说无益,”陈管家耳朵都要被吼聋了,“你们还是跟警察说吧。”
林萍这下彻底慌了,第一反应就是去拽云珊,“小珊啊,你说话中听,快帮你爸和妈说说情。”
事发突然,云珊整个人还是懵的。
上辈子没这出啊。
林萍见人发愣,下狠手地掐她一把。
云珊吃痛,回过神,两眼通红地望向江亭之,“江先生,不知者无罪,我爸我妈他们真的不知道换孩子犯法,您就念在他们含辛茹苦养大妹妹的份上,没有功劳也有苦劳,饶过他们这次吧。”
江亭之眉眼未动。
云珊继续说服:“秦爸爸秦妈妈已经进去了,要是我爸我妈也……”
说着,豆大的眼泪簌簌而下,我见犹怜,“留下我一个人可怎么办啊。”
不愧是女主,煽动性很强,在场不少村民已经在感叹云珊真是个苦命孩子,在哪儿都是孤儿的命。
江亭之也终于有反应,先是轻咳两声,眼圈跟着泛红,才偏头看向云珊。
云珊满怀期待。
“你,”江亭之淡淡地开口,“又不是我太太,关我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