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知颜上身穿了件杏色宽松针织衫,得亏苏潼眼疾手快,一手拎起许知颜即将滑落的衣襟,这才在她如此豪放的动作下,保住其胸前一片风光。
苏潼握住许知颜的胳膊,把她拉坐回来,操心说:“矜持矜持!有点女演员的姿态以及素养,我现在在养成你。”
许知颜故作委屈,双手挡在身前,下巴微微后缩,眼皮耷拉着“反省”自己的过错。
不就是演戏嘛?近期最擅长的事情。
苏潼捏捏许知颜略带婴儿肥的脸颊,满意说:“真乖。”
许知颜和苏潼都将那未过脑的威胁视作玩笑,加之苏潼适时扯开话题,那就更像是众多细碎话语中的最无足轻重的一句,轻易便让它在时光里弥散消逝,只有傅书珩听进了心里。
不知怎么回事,送餐员兜兜转转近一个小时才将食物送达,许知颜一大早开工到现在就没吃过东西,中间还帮傅书珩整理家装,她枕着自己的手臂趴在桌上,全凭傅书珩递来的那一杯红糖水吊着命。
生病着实影响了许知颜吃货属性的发挥,深层的胃还在诉说着不满,浅层的胃却怎么也不肯再接收食物。
她吃了两三个饺子,一小块鱼肉,饱意便占据了上风。
苏潼给许知颜夹了她最喜欢吃的鱼翅和鱼尾,都被她拒绝了,苏潼纳闷问:“小吃货,你怎么了?”
“头晕没胃口。”许知颜鼻音比早上那阵严重了些。
苏潼放下筷子,焦急问:“感冒啦?怎么回事?”
傅书珩插话说:“发烧了,等下吃完药再喝点姜汤应该就没事了。”
苏潼拿过鞋柜上的包,从里面拿出《如归》的剧本,放在许知颜怀里,“既然吃饱了,别浪费时间,你赶紧熟悉熟悉内容台词什么的。”
许知颜不忿地抓起剧本,打在苏潼肩上,被苏潼灵活地躲开,声音细听还有些委屈,“苏潼,你这个剥削阶级!我生病你都不放过我,还要压榨我剩余价值。”
苏潼友善提醒:“后天试戏哦,我的知了宝贝。”
许知颜直起身来,表演了一出诈尸还魂,“你不早说!”
她穿好拖鞋拎着剧本角坐来窗边的靠椅旁,舒服地窝了进去,带好眼镜一页一页地研究剧本精华。
苏潼隔空喊话,“后天叫傅保镖送你去,这部戏也在影视城拍,正好不用搬家。”
“你说的就好像人家已经要我了一样。”许知颜口不对心,“你为什么不陪我去呢?”
苏潼说:“我还约了别人谈事,多给你争取几个试戏资格,不至于让你《如归》失败就失业了,你放心我肯定去接你。”
“哦。”
许知颜开始进入自闭状态,丝毫不管还坐在桌上那两人。
当她专心对待一件事时,就能做到两耳不闻窗外事,地震海啸来了,估计她还沉浸在自我的世界里。
苏潼换了只手拿筷子,右手曲掌挡在面颊旁,压低声音对傅书珩说:“你瞧小知了口是心非那样,可爱死了。”
确实。
许知颜此次要试的片段难度颇高,角色名称叫作云毓,是一个潜伏在敌人阵营里的特务,要亲手执行已暴露身份爱人的枪决。
云毓拥有强大的心里支撑,表面上即要将刽子手的决绝毒辣体现的淋漓尽致,又要通过不可察觉的微表情将隐藏在内心深处失去爱人的痛苦与折磨展现在银幕前。
在夜晚回到自己公寓的时候,她要以压抑的哭声以及从眼眸里泻出的绝望来表达自己的崩溃与不舍。
最终,因为信仰以及与爱人曾经的誓言,她收干泪水决定再次出发。
短短五分钟的戏,要将如此复杂的情感变化表现得入神又不尴尬,对于经验丰富的演员来说也绝非易事。
许知颜读完剧本,云毓虽是一个不起眼的配角,许知颜还是被她坚定的信仰及魅力所折服。
她深吸一口气,捋了捋鬓角垂落的发丝,望着窗上的多肉开始尝试代入当时的环境,进入人物情绪。
阳光折射透过玻璃还有些刺眼,是酝酿情绪的天然外力帮助。
许知颜聚精会神地望着晃眼的光,直到眼睛微红却又不至于逼出眼泪的程度,生理的刺激对心理的改变有很大的帮助,那种胸口堵塞窒息的感觉逐渐显现。
只差最后一步的时候,许知颜感觉有人在拍自己的肩膀,她好不容易才酝酿出的情感被迫抽离,抬头愤恨地看着始作俑者,质问说:“你干什么!”
傅书珩被她这突如其来的怒火弄得不知所措,只好把掌心里的药摆在她眼前,“吃药。”
许知颜抿紧嘴唇,轻轻攥拳,就差挥向傅书珩这最后一个步骤,她在心里极力劝说自己,傅书珩不是故意的,她不能没良心,默念道:“我是仙女,我不能生气。”
许知颜接过药和水,泄愤似的灌进喉里,那温热的姜汤浇灭了她的怒火。
她推开傅书珩半个身子,向后瞧了瞧,疑惑问他:“苏潼呢?”
“人走半个小时了。”
许知颜:“那你怎么不走?”
傅书珩没回应。
胃里的暖流汨汨而来,许知颜才想起手里还端着姜汤的碗,她呲牙冲傅书珩摆了个比他手机相册里那张陈年旧照里还丑的笑来掩饰自己些许丧尽天良的表现。
许知颜放下碗和剧本,换了个姿势继续窝在沙发里,问傅书珩:“傅保镖,你有没有女朋友?”
“干什么?”傅书珩带着审视的眼光睨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