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虽然袁飞跃的灵魂本源在熄灭的边缘挣扎，但是始终坚持着，如同无尽黑夜中的一点灯光。

微弱，但是坚韧地屹立着。

饶是以赤红“魔念”的高傲，也不由得一点点不耐烦起来。

自己已经摧枯拉朽地削去了这个人类的所有精神力，这比肉体上生生遭受千刀万剐，钻髓抽筋还要痛苦。

但是他的灵魂依然死死守住了最后一点灵光。

在恼怒之下，魔念竟然产生了一点不愿承认的紧迫。

它的存在时间不是永久的。

如果肉体觉醒完成之前，它还没有夺取身体的控制权，那么肉体将彻底稳固在人类的形态，到时它好不容易诞生的灵魂也将泯灭。

这是现世的规则，即使是以它七阶的位阶也无法违背。

如果痛苦不行，那么……疯狂呢？

不顾一切，不分敌我，绝对的混乱，无尽的渴求……

作为另一个世界的无形之物，在现界无序才是它们最突出的特征，只是已有灵智的它不愿意自降身份罢了。

彻底释放自身的无序，对于它的灵智来说也是一种损耗。

不过以目前的状况，它也别无选择。

赤红双眼下定决心，笼罩袁飞跃整个灵魂空间的威严消失，一种令人心悸的疯嚣如同滚滚红云侵染了半边天空。

红色双眼的眼球开始膨胀，原本难以寻觅的漆黑瞳孔骤然放大，将红色迅速吞噬。

黑色瞳孔不断膨胀。灵魂空间中，两个黑洞高高悬浮。

黑洞中满是难以言喻的污浊物质，像是浓郁黏稠的油脂，形成一片蠕动的深渊泥潭。

而在这油脂之中，似乎有无数意识与念头在生灭、争吵、撕咬。

在人类的观察下，这些念头便呈现类似人形的黑影，张开没有牙齿的嘴互相吞噬。

而若是在其他生命的观察下，它们又会是各自的样子。

这就是这魔念的无序形态。或者说，这是它在现界的真正模样。

彻底解放自身的无序，连它的灵智都只能暂时蛰伏。此刻，它可以说只是一团无意识的“疯狂”。

两个黑洞终于膨胀到一定限度。黑洞之外盛着污浊的薄膜已经不堪重负，像是吹满气的气球，马上要爆裂开来。

有一根污浊的触手钻透了薄膜，给这薄膜造成了一个小小的口子。

薄膜在巨大的张力下再也维持不住，碎裂成无数破烂的薄片，被污浊彻底腐蚀淹没。

两个眼球同时在灵魂空间的空中发生爆炸。

一瞬间，周围的声音全部消失。

眼球原本的位置出现了两个污浊的泉眼，无数黑色物质源源不断滋生复制，如同嚎哭的泪水，恣意流淌、飞射向四面八方。

灵魂空间转瞬被黑色物质全部淹没，变成一片汪洋。

灵魂空间的光线也被吞噬，变得黯淡无光。

袁飞跃的灵魂本源早已被淹进了黑色物质的重重包围中，难以挣脱。

袁飞跃微弱的意识中，疼痛感逐渐消退，这让他恢复了一些感知。

“熬过去了吗……”

他不由得生出一些希望。

但是下一刻，铺天盖地的混乱念头向他袭来。

“死……不████……”

“……你……？做……去……”

这些言语不仅是支离破碎，无法理解的低语，更是一种无处不在的渗透和蛊惑。

它们以纯粹的无序，引诱着人的灵魂沉沦其中，被无可抵御的力量同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