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胶着(2 / 2)渣我后他们都追悔莫及首页

陈舟和赶在天黑之前,接连宰杀了七八个雇佣兵,救回了三四个镇民。他领着他们,赶去和楚娃会和。

几人躲在阁楼,没敢点灯,陈舟和借着月色给腿上的伤口换药。

“……所以说大家基本上没事是吧?”楚娃攥着匕首的手心全是汗,一整天,她都不敢把匕首放下来,压低了声问,“那现在呢,那些人在哪?”

被救几人面面相觑,纷纷看向其中一个男孩子。他看起来和陈舟和差不多的年级,古铜色的皮肤,睫毛很长很浓密,鼻梁高挺,像壁画上的西域古人。

他迟疑地看了一眼陈舟和,抿了抿嘴。

“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们好心来救你们,你还这么不信任,我们要是想杀你们早在下午就动手了,至于现在像阴沟里的老鼠一样躲着吗?”楚娃也是心急,直截了当地开口。

“楚娃!”陈舟和皱着眉拉下裤腿,手肘撑着,尽量放缓声音:“能先告诉我们,到底发生了什么吗?”

自从和谢瑰在一起以后,陈舟和没有以前那么看起来难以接近,配上他那张脸,和声和气地说话时,没有人能拒绝他。

少年几次动了动嘴唇,愣神在陈舟和的桃花眼中,慢慢找回自己的声音。

少年是镇长的儿子,上次他们来的时候,他正好被派出去搜寻新的水源,没有见过陈舟和。他说,就在前几天,他如往常一样打猎回来,路上就被告知有客人来访,让他去父亲的田里挖点下酒菜。

少年当时纳闷,C镇避世而居,外人进不来,自己人也不出去,哪里来的客人?抵不住好奇,少年先一步溜回了家,扒拉窗沿往里看。

只见一个穿着奇怪的男人坐在桌边,和父亲交谈着。他们聊天的氛围越来越奇怪,少年能看出父亲逐渐僵硬的神色,不知道男人说了句什么,父亲拍案而起,大声吼了句“不可能,我们绝不会背弃先祖离开镇子”。

男人被父亲的不识相激怒了,抽出腰间的枪一枪打在父亲的腿上。

少年一声惊呼,惊动了屋内的两人,镇长跪地的那一刻,哆嗦着对他比了个口型。少年明白父亲的嘱咐,拼尽全力跑到最高的屋舍,吹响了被误以为是装饰大号角。

沉闷哀长的号角声传遍了镇子,这是C镇世代相传的密码,意味着——

危机四起,平静不存。

所有人露出惊骇的神色,第一时间放下了手里的活计,跑进了C镇先民挖掘的暗道——这是当年先辈为了躲避外来者入侵开发挖掘的,没想到百年后还能庇佑子孙。

男人发现异样,很快解决了镇长,看着空荡荡的路口,很快盯上了少年。

少年为了不暴露已经逃走的镇民,硬生生改了脚步,仗着对地形的熟悉,和男人玩起了追逐战。

一直到陈舟和他们来。

“你看清那个男人穿的什么衣服了吗?”陈舟和低声问,怕他听不清,还特意往前凑了点。

少年被他突如其来的靠近紧张得结巴一下:“他、他穿的和你们挺像的,就是这个是黄色的,腰上有个小口袋。”

他说着,指了指陈舟和身上的黑色防弹马甲。

“队长,是雇佣兵?”楚娃眨了眨眼。

“废话。”陈舟和舒展了长腿,几天高度紧绷的神经让他有些头晕,揉了揉太阳穴道,“我们得赶紧在雇佣兵之前找到那些镇民,万一被带走就麻烦了。”

“听见了吧小子。”楚娃捅捅那少年。

“我可以带你们去,但是我想知道,外面那些人为什么会盯上我们?”少年鼓起勇气,对上陈舟和的眼,固执地问。

“说实话,我们也不知道,”陈舟和看了眼窗外,月色皎皎,流弹的声音也微弱下去,“你们镇上应该有他们想要且对他们很重要的东西。”

这个东西,老陈一定知道。

陈舟和眼里映着月光,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焦灼,等这次的事情过去,无论如何,他都得撬开老陈的嘴,他那点不为外人道的秘密,要是仅仅只关于个人也就罢了,现在却涉及到了雇佣兵和安全局,还有每天在生死线上挣扎的难民。

楼下响起了人声,陈舟和侧身看了一眼,几个巡逻的雇佣兵开始挨家挨户地寻人了。

“我劝你最好赶快决定,”陈舟和扬了扬下巴,示意他看窗外,“不然等他们找过来,谁都走不了。”

少年额前沁出汗水,一咬牙,道:“行,你们跟我走。”

*

陈舟和忙着C镇镇民的事,昨晚没和谢瑰联络,所以也不知道谢瑰的状况有多糟。

齐铭确定人都走了以后,一个翻身下床,扶住谢瑰。

好好的三个人赴宴,回来只有一个人就算了,怎么还弄成这样?

谢瑰脑子里翻江倒海,没回话,只抖着手做了个稍安勿躁的手势,人就昏死过去。

齐铭守了他一晚上,脑子里的情报一遍一遍地过,一直到天微微亮起,躺在床上几乎没有进气的谢瑰眼珠轻微地滚动两下,睁开了眼。

“你醒了?”齐铭眨眨干涩的眼,上前问他,“现在感觉怎么样?”

谢瑰没什么力气地舒了口气,说了句“还行”。

“昨晚到底发生什么了,泉大泉二他们人呢?”齐铭赶忙问,“我昨晚还想,你今天要是再不醒我就联系队长了。”

“别告诉陈舟和。”谢瑰坐起来,靠在床头,艰难地喝了口水,才把昨晚的情况和齐铭复述了一遍。

“霍原……”饶是齐铭这样好气度的,也忍不住咬牙切齿,一拳捶在床沿,“不行,这事得马上告诉队长。”

“现在还不能说。”谢瑰拦住他,“陈局下达的指令是让我们全去C镇,说明C镇的情况比这边还要危急,你现在联系队长,要么他不过来,死守C镇,也只能干着急,要么他过来,C镇那边就顺了雇佣兵的心意,如今我们还不能摸清他们的目的,万一C镇真有什么对安全局有很大威胁的东西,我们怎么办?”

“退一步说,就算C镇只是雇佣兵放出来的幌子,队长了解我们的情况赶过来,”谢瑰抿了抿干燥的嘴唇,冷静地继续分析,“他来需要时间,集合队伍需要时间,这空档,霍原早跑了,到时候打草惊蛇,不但我们得把命交代在这,霍原背后那个人,我们也揪不出来。”

齐铭逐渐冷静下来,他也明白,霍原只是雇佣兵势力明面上的棋子,随时可以弃掉,躲在他背后指挥的那个人,才是真正威胁安全局的隐患。

“那我们想现在怎么办?”齐铭问道。

“不急,我们先把手头上能用的情报都整理一遍,理出一个思绪再做决断,”谢瑰看向他,“你先告诉我,昨晚的探查你都查出了什么?”

说起这个,齐铭遍体生寒。

霍原年轻的时候不能算个全然的坏人,也真心实意为安全局的未来做过筹划,谁料晚节不保,曾经枕戈待旦和丧尸搏斗的将军竟然做起了豢养丧尸的勾当。齐铭一边说,谢瑰一边在纸上记,逐条分析。

而就在他们一步步推敲的时候,安全局的局势却不太好。

陈维生在前两天刚刚稳住战局,他受了点伤,伤口在左臂,幸好不是很严重,就是抬手有些困难。

他两天前下达了让霍原带人回来的命令,至今没得到回复,难民营那边的消息也越来越少,陈舟和那个小兔崽子肯定不会乖乖听话赶去C镇,陈维生甚至都做好了哪天陈舟和突然回来,一脸一言难尽的表情跟他说“老陈,你不行啊”。

前两天通讯的中枢被流弹打坏了,维修人员在抢修,陈维生也联系不上他,干着急没用,只好把全部心神放在战况上。

而今天,他突然觉得,这场仗打不下去了。

“陈局,这么晚了还出去啊?”路过一个通讯兵,对陈维生敬了个礼,露出一口大白牙问候道。

“嗯,”陈维生被惊了一下,拉开车门,“处理一点私事,你们能休息的早点休息,巡逻的不要偷懒,时刻准备好雇佣兵的突袭。”

“是!”通讯兵能跟陈维生搭上话,心里激动地不行,大声吼道。

陈维生很轻地笑了下,回了个礼,那双和陈舟和极为相似的桃花眼敛下,上车点火。

通讯兵一直敬礼目送陈维生离开,直到看见车出了安全局本部的大门才放下。

陈维生去了周远桥的墓地。

照片上的女人笑的英姿飒爽,眉宇间的桀骜和睥睨比起陈舟和有过之无不及。

陈维生怀念地摸了摸照片,碑前的鲜花已经枯萎了。

“很久没来看你了,最近局里事情多,我忙。”陈维生熟练地坐下,用手掌抹干净碑前的细尘,“这么多年了,我还是怪想你的,身边出了陈舟和那个小兔崽子也没什么亲近的人,所以你那句话说的不对,有些事哪有那么轻易忘记……”

陈维生絮絮叨叨说了很多陈年旧事,也不要人回应,问一句自己答一句,照片上的女人笑的真好看,陈维生边说边忍不住摩挲。

这张照片是他亲手挑的,是他们刚在一起没多久时照的,和周远桥枯萎的那几年间的样貌截然不同。

陈维生都快忘记周远桥病容枯槁的样子了。

身后的人不知道看了多久听了多久,一边鼓掌摇头一边从暗处走出来。

“多令人感动的一幕啊,真是闻者落泪见者伤心,”那人的脸浸没在黑色斗篷下,被阴影笼罩,“你说是吗,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