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欢本为大将军莫飞的妹妹，虽是武将之后，可从小没怎么吃苦，反倒是有些娇生惯养，此番虽说只是禁足思过不痛不痒的，但到底是在众人面前受了屈辱失了面子，对她这种一路顺风顺水没受过什么打击的大小姐来说，某种程度上也算是受到了惩罚。

禁足的滋味自然不怎么好受，莫欢从一开始在房中大吵大嚷砸盆摔碗，到后来开始服软卖惨，让手下婢女三番两次去求皇太女放她出府走走，哪怕只是回将军府一趟都好。

左丘玉人被她吵得烦了，再加之需要顾全其兄莫飞的颜面，故最终还是同意让她回本家一趟。

刚一回将军府，连椅子都没坐热，莫欢便捏着手帕哭天抹泪地向她哥哥诉苦，讲述了如何被卞瑛瑛算计羞辱的事情。

“你真的是愚蠢至极！”

岂料莫飞在听完莫欢的讲述之后，不仅没有好言宽慰他的妹妹，反倒是严厉地训斥了一句，莫欢吓得哭声顿时哽住，只剩下抽抽噎噎的声音。

这莫飞将军年长莫欢数岁，大概和京城御林军统帅叶弛差不多年纪，虽然还不到三十岁，但是久经沙场饱经沧桑的他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还要大上一些。

“从你入太女府第一天，为兄就告诫过你凡事都要谨慎行事，切莫冲动。”莫飞责问道：“你既知那卞姑娘现下受宠，就不应该好端端去招惹她。”

“那我能怎么办？”莫欢抽抽搭搭地说道：“殿下又是给她亲手梳头又是带她出席宫宴，现在连皇上都亲自赏赐给她东西，我若是不做些什么，再过不了多久她就该爬到我头上了。”

“所以说你目光就是这么短浅。”

莫飞冷哼一声，恨铁不成钢道：“一时的宠爱又能代表什么？长久的荣宠还得看你的家世背景，你是本大将军的妹妹，家世显赫，她一个不知从哪儿来的女子如何同你相提并论？又如何能爬到你的头上？”

仿佛是得到了几许安慰，莫欢停止了哭泣，又咬咬牙道：“可是我就是看不惯她的样子，以为有殿下的宠爱就能怎么着了一样，跟当初那个姓柳的琵琶女一样讨厌......”

“你还敢提琵琶女的事？”

莫飞感觉自己快要被气死了，忍不住敲了敲桌子道：“当初你容不下人家，诬陷人家偷了你的东西，这种伎俩你用过一次也就罢了，如今怎敢又用第二次？你就算是想要对付卞姑娘，也该想想更高明些的手段，真当旁人都是傻子吗？”

莫飞越说越气，越说越激动，最后只好连喝了数口茶才将将平复了几分心情，莫欢看着她哥哥这副样子，又忍不住委屈起来：“那我怎么能想到，她一个寻常女子竟然没有想象中那么好对付呢？如今事情都发生了，哥哥你再训斥我也没有用了，还不如......”

说到此处，莫欢故意压低了声音道：“不如哥哥你找几个手下，趁她出府的时候......”

未等她说完，莫飞眸色微沉，道：“我朝律法严明，京城又是天子脚下，你想让为兄知法犯法夺人性命？”

“那倒也不至于。”莫欢的眼中闪过一丝阴毒的目光，又道：“毁了她的容貌，或者废去她的手脚，只要让殿下不再喜欢她了就行。”

“刚还说你愚蠢，如今又说蠢话了。”莫飞摇头叹道：“你前几日才与卞姑娘闹得那么大，若近日她有了什么不测，旁人自然会怀疑到你身上来。”

“那么......想个办法把事情推到定国公府的冯青蓉身上如何？”莫欢又道：“我听说入府之前，那冯青蓉似乎与她有些私怨，找人教训她也属正常，哥哥你不是一向与将军冯琸不睦吗？这也算是一举两得了。”

“你也说那是卞姑娘入府之前的事了，如今过去多久了，冯青蓉怎会专挑现在这个时候派人去教训她？”

莫飞认真思忖了片刻，又道：“还有一事你需提前知晓，你现在虽身在太女府，但是皇太女殿下，也未必就是我们的唯一选择。”

莫欢微微一愣，一时没明白她大哥话中之意：“这是什么意思？”

“皇太女最信任的始终是大将军秦铮，若他日登基为帝，为兄便始终矮那秦铮一头了，这让我如何能够甘心？”

顿了一顿之后，莫飞又道：“如今朝中局势瞬息万变，陛下身体久病不愈，皇太女虽为既定皇储，但二皇子对皇位也是虎视眈眈，且能力丝毫不亚于太女，若我们投靠了二皇子，助他夺取帝位......”

莫欢花容失色道：“哥哥，你、你的意思是......可我始终是皇太女殿下的人，这么做......”

“我也没有做最后的决定，只不过先给自己留了个后路而已。”莫飞叹道：“当初送你去太女府，本想着你能被封为正妃，日后便是当朝皇后，可如今看来皇太女似乎并无此意......”

“可就算投靠了二皇子，又与现在有什么不同呢？”莫欢问道。

“若我们投靠二皇子助他夺取天下，他日便成为功臣厥功至伟，身份地位又岂是现在可及的？”

莫飞说着又拍了拍莫欢的肩膀，道：“到时为兄再从中使使力，让你嫁予二皇子为后为妃，我们莫家的荣耀便再无人能比了。”

莫欢绞了绞手中的锦帕，咬着嘴唇道：“可是我......并不喜欢二皇子，我还是喜欢皇太女殿下......”

“喜欢二字最无意义。”莫飞轻蔑一笑，道：“你只需知道，你的婚配是为了给我们莫家带来荣耀，与之相比，个人的喜好与否并不重要。”

......

却说自从莫欢那件事发生以后，太女府倒是难得平静了一阵，没有人敢作妖挑事，但对卞瑛瑛来说，这较为平静的生活，也意味着暂时没有什么契机可以从此处逃离。

怜儿还是隔三差五地就会拿出以前柳姑娘常弹奏的那把琵琶擦拭清理，卞瑛瑛倒不反对怜儿对旧主念念不忘，觉得这才是有情有义的表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