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煦却不理,而是转身望着墙角处一堆原本打算拿来修葺宅子的青石砖头苦恼道:“家里青年仆人都遣散了,只余几个老管事。确是老眼昏花不中用,叫他们管理不大放心。又每每多忘事,昨儿我才命他们将那些砖头搬去后院,今儿便忘了。”
“这有什么?叔替你搬过去便是。”
赵阔满脸高兴,竹竿儿似的身子甩了几圈手臂,就毛遂自荐走至墙角叠了四五块青砖头,“吭哧”,“吭哧”抱在怀里,一面笑嘻嘻从赵煦眼前弯腰从大院抱去后院。
来来回回折腾了数趟,天儿又闷热。早累的面红气喘,汗渍从头至脚湿透了全身。路过赵煦时还刻意表现出“我不累我能行”的模样。
而赵煦搬来一条摇摇椅,搭着腿儿,手里端着水果盘子悠哉地看现场耍猴儿表演。
赵阔喉咙滚了几下,干巴巴咽着口水。那双眼睛仿佛要透进盘子里,不经意间舔了舔干枯的嘴唇。
“哎呦这些青砖看上去不大,倒挺重的。煦哥儿你看,叔搬了些时辰口干舌燥的……”
没想到赵阔长那么高,竟只是银样镴枪头。他热滚滚地注视着水果盘子,看向赵煦道:“那桃儿很甜吧?啧啧啧!瞧瞧那又大又红,汁水肯定不少。”
“是挺甜。”
赵煦点点头又啃了一口砸吧嘴道:“怎么啦赵四叔?这就累了不成!?”
这小子怎么不上道?不晓得尊敬一下长辈呢!
赵阔见他话没对上自己意,忙摆出脸正色道:“哪里就累了?叔平日里比这还重的农活儿,干起来都不带喘气的。”
“噢!那你继续。”
这厮又吭哧、吭哧忙了一个时辰,喘的脖子都红了。两手打摆子,晃晃悠悠走到赵煦身边喘息不停,一面拿袖子擦汗道:“煦……煦……煦哥儿,你看、你看叔是不是没说谎?不过一盏茶功夫就把事儿干完了,这下没得说吧?那鱼塘……鱼塘看管是不是……”
“我可没答应这事!”
赵煦摸了摸圆滚滚的肚皮,撇了一眼赵阔嗤笑道:“我今儿还要去舅舅家,就不留赵四叔了。”
“煦哥儿你这不是拿我消遣吗?”赵阔一愣看向脸蛋稚嫩,心却黢黑黢黑的赵煦。
“赵四叔自己要帮忙如何怪我?”赵煦不屑看了他一眼,心说这厮还有脸来讨活?就那日他们几家嘴脸,我不跳起来打人就算脾气好的了,真当我还是素年那个憨憨的赵煦不成?
“呃……我们好歹是亲戚。”
“大梁律法没规定必须要照顾你们呀?”赵煦耸耸肩吧表示爱莫能助。
“嘿嘿――煦哥儿话不能这样说是不是?往年穆大哥在时,经常帮助咱几家的。便是不看在僧面也看在佛面对不对嘛?”
赵煦好笑地用冷眸剜了他一眼,不留情面伸出手来道:“既要说我父亲,正好!往年我父亲接济你家,白纸黑字借了百两出去,如今过了两年光景。便是看在亲戚份上,用最低利息算一算,如今该还多少?”
“这……”
“赵四叔先把银子还清,我定把鱼塘那处活儿派了你去。”
“我哪有百两银子啊。”
赵阔马上认清现实摆出苦脸道:“煦哥儿,当年穆大哥说若是还不上,也不取我的啊。”
“口说无凭,但借据我可是实有的若不信四叔同我去衙门辩个真假如何?”
“不不不不。”赵阔忙吓的双手乱摇,一拍脑门怪叫起来。
“哎呀!你婶婶让我去买些油盐回家去我竟忘了。瞧瞧我这记性哟,叔就不打扰你了啊。”脚上似抹了黄油,背上像插了两翅膀,扑地一声就夺门而逃。
“哼――还想占我便宜?”
赵煦这才提着盒子往门外马车跨了上去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