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玉不敢隐瞒,听她一问也着实委屈,“奴婢寻了今夜当值的将事情交代清楚,可是他们的态度根本就没有将我们甚至公主放在眼里,我气不过与他们吵了两句,他们竟就推搡起我来,后直说让等到明日早晨才能寻来大夫,说罢再不理会我。”
越说越气,春玉恨不得啐上两口,“奴婢瞧他们就是故意的。”
瑶欢面色也凝沉下来,已然明白这冀国对他们的敌意。
可这深更半夜,想找大夫却是为难,她们根本说不出半点错来。
瑶欢急得一手握成拳砸在自己另一只手掌中,在屋外来回踱步,思索着到底该怎么办。
屋内时不时传出周拂宁病中含糊的嘤咛声,这无疑使瑶欢着急更甚。
她走进屋去,将周拂宁额上的帕子取下放回冷水中重新拧了才又敷上,此时的周拂宁皱巴着一张脸,些缕发丝被汗珠浸湿贴在额与面颊边,嘴唇干涸发白。
“水……”
周拂宁嘴唇翕动,声音虚弱如蚊蝇般。
瑶欢连忙跑到桌边倒了水来,周拂宁已半睁开眼,一杯水下肚,她终于恢复了些气力。
“请不来大夫就算了,你去给我熬一碗姜汤就是。”话说多了,嗓子还有些疼。
“可是……”
瑶欢犹豫着,她这样的情况,岂是一碗姜汤就可以解决的?
“去。”周拂宁眉头耸着,语调虽弱,却难得蕴含着不可抗拒。
瑶欢一愣,不好再说什么,亲自去寻姜熬汤。
驿馆中人不肯请大夫,倒是慷慨给了姜,又许她使用厨房。
一碗热姜汤下肚,周拂宁又叫多寻几床被子来,硬生生给自己捂出一身的汗,这烧才算是退了大半下去。
她浑身是汗,宛如从热汤里出来,还黏黏腻腻,形容狼狈。
幸好瑶欢早已吩咐人打水烧水,她又舒舒服服泡了个热水澡,身子终于松快不少,重新躺上榻,很快便沉沉睡去。
待她再次睁开眼,虽不至于神智不清,可仍觉昏昏沉沉。
清咳两声,倒把榻边的瑶欢叫醒。
瑶欢一醒,便伸手去探周拂宁的额头。
“呀,公主还烧着,奴婢这就去找大夫来。”
瑶欢竟一晚上守着她,周拂宁反应有些慢,没拉住她。
可不等她出屋去,就听得门外有动静。
“宫中有旨,请晋和公主接旨。”
怎么会如此凑巧?这一大早就来传宫中旨意?瑶欢拧眉站在门边。
“扶我起来。”周拂宁又咳两声道。
瑶欢权衡利弊后,还是回转来,拿过一套新衣服侍周拂宁穿上,然后扶着周拂宁出去接旨。
是宣召她即刻入宫觐见的太后懿旨,传旨的人如今就在驿馆外等着,是半点多余的时间都不打算施舍她。
“愣着做什么?替我梳妆。”
“公主,您的身子不宜现下入宫,奴婢这就去将情况禀明。”
“无碍,我撑得住。”
“可……”
“别再耽搁时间了,瑶欢姑姑,你是聪明人,应当看得出我生病与宫中下旨传召不是凑巧。”
周拂宁一时咳得严重了些,她从昨夜发热开始,就已经预感不妙,所以才坚持先捂汗消热以备今日。
见瑶欢仍然不甘心,周拂宁又道,“你去说也无用,只会招来难堪。”
“泱泱大国,就真的这么容不下公主一人吗?”瑶欢已经开始替她梳妆,镜中的她面露悲戚,带着疑惑与不甘。
周拂宁捻起耳坠给自己戴上,从前月容已然黯淡,眸中点点星光更是不见踪影,留下的只有病中灰败浊意。
北齐已然认降,结姻亲送厚礼,甚至割一城池相送,可冀国还是不打算放过她,要以折辱为难她的方式来彰显其不可侵犯之势,受辱的更是她身后的北齐。
只是他们不知,北齐为自保,并不在意这丢失的颜面。
苦的只有她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