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场上儿郎们停下,红队的郎君们纷纷将许徵围住叫好。柔止这才明白是许徵那一球扭转了局势,使得红队赢了这场比赛。
边上对许徵赞叹惊讶之声不绝于耳,柔止骄傲地扬起小手,冲许徵喊:“哥哥!”
许徵转过身,看见小姑娘坐在父亲肩头欢呼雀跃模样,神情柔和地冲着她招了招手,柔止便叫父亲把自己放下去。她急匆匆地跑到少年跟前,被他一把提着领子捞起,坐在了马上。
柔止从未骑过马,这会儿却不觉得害怕,反而被他逗得咯咯笑,她说:“哥哥,原来马上可以看得这样远,和我爹爹肩膀差不多呢!”
她又求着许徵骑着马带自己遛弯,许徵莞尔道:“你穿的春衫单薄,骑马会冷,等你大一些了,我教你骑马。”
柔止点了点头,开心地“嗯”了一声,小小人儿紧紧倚在他胸口,扬起脸去望着他,满心满眼都是信任。
这场比赛的魁首自然是许徵,彩头便被他拿来,随手给了柔止。
柔止望着那金笼子里头一只通体雪白、毛发柔软的猫儿,喜欢得不得了,回家的一路上不顾林氏的阻拦,偷偷亲了好几口。
可刚到家里,华谦看了手下递来的一封急信,便沉了脸色,叫了许徵一道去书房中说话。柔止有些不明白出了什么事,也偷偷跟过去,趴在窗台边偷听。
华谦道:“晋元府叛乱至今未平,理当是中央出兵平定,李御史既行监察之职,便是要送信借粮,也不该借到我的头上来。”
按理说,晋元府的叛乱,同华谦这个宣宁知府并无关系。可当初许徵便是因着晋元府叛乱而受到了皇帝猜忌,被软禁在庙宇中,才给了孙贵妃一系可乘之机。
许徵听见晋元府叛乱,心神稍乱。等回过神,他才平静地道:“我的人说苏先生自晋元府逃出后便不知所踪,以他细小入微的性子,想来是发现了什么,方才逃跑的。”
他顿了顿,又说:“李御史自然无需借粮,他这般委婉,想来是怕这封信被旁人瞧见。到底如何,亲自去瞧一瞧便知道了。”
华谦不由皱眉道:“贵妃的人还不知放弃找您了没有——”他想劝许徵再蛰伏一段时间。当今孙贵妃势大,她倘或知道太子没死,那么她手下的人只怕会更加凶残。可话才说到一半,便见许徵一抬手,打住了他的话。
华谦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果然瞧见了一个圆乎乎的脑袋瓜在外头一动不动地停着。他惊觉柔止竟是在外偷听,十分无奈,小姑娘偷听被抓,很是心虚地走进来,在二人跟前规规矩矩地站好,垂着头不说话。
华谦不舍得责怪女儿,只好同许徵请罪:“……这孩子被我惯坏了,不知轻重。”说罢又对着柔止道:“扇扇,阿爹同人在书房议事,你怎么好偷听?”
许徵看着小姑娘垂头丧气的样子,倒是没什么责怪的意思,只是道:“想来是好奇。”他把沮丧的小姑娘抱起来,同华谦行礼告退。
华谦看着女儿被太子抱走,不由十分惊叹于他对自家女儿的容忍。这倒也不是什么坏事,只是叫当爹的无端生出几分失落来。
柔止靠在他怀里,悄悄地去看父亲的神情,许徵知道她的小动作,只是道:“这会儿倒是怕挨骂了?”
柔止闷闷地道:“我、我见哥哥同阿爹神情凝重,怕有事儿嘛……”
“哥哥,”她在方才那一通话里头听得最明白的无非“叛乱”二字,这会儿便有些忧心,“我的外祖家便在晋元府,那儿很乱么?”
“无妨的,”许徵抱着她,眉眼沐浴在暮春的黄昏里头,拖出昳丽的光影,他语调温和,可望向远处的目光却冷淡,“很快就会结束。”
小姑娘似懂非懂地“哦”了一声,转而又兴致勃勃地夸奖他今日打马球的模样,笑眯眯说:“她们的哥哥都没有我的哥哥好看!哥哥你最厉害啦!”
许徵将目光望回她,里头的冷意被收好,又重新变得柔软起来,“嗯。”
他抱着她往外走。柔止又说:“猫猫好喜欢扑园子里的蝴蝶,我打算给它起名叫扑扑。”
“嗯。”
“余二姑娘和三姐姐肯定羡慕死我啦!”
“你要是喜欢,下次再给你送几只。”
“不要不要,我要一个扑扑就够啦!我也只要一个阿徵哥哥就够啦~”
“……嗯。”
夕阳下,两人越走越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