组成他右手尾指的每一颗细胞,都不再由细胞核、细胞质和细胞膜组成,而是流动着一种奇诡的……似乎是物质,但蓝放又本能地产生它不是一种物质的认知。
它没有形态,没有质量,似乎是一种介于有和无之间的介质。
这种介质随着那一刹那的知觉恢复,突然激烈跳动,像锅中水沸腾,喧闹着汹涌而起,其中一丝介质化作电光,离开蓝放的右手尾指,冲进他的大脑!
当电光重现后,光锥也重现。
这枚光锥从他眼底刺出,越过他的眼睛和手机屏幕间不足半米的距离,接着轻易刺穿了一层屏障!这屏障原本深不可测,在光锥所向之前却摧枯拉朽地被撕开,光锥照见了那张余晚唱在医院的照片。
于是光锥果然再一次跨越时空,开始对某些过去事件的追溯。
光影像是碎裂的琉璃片,泼洒在维度不同的空间里,一条时间轴洞穿它们,每一片光影里呈现出一副画面,画面迅速翻动,就像原始的电影,将连续的画面以极快的速度一帧一帧呈现,于是成为连续的影像。
过去的光锥不断凝缩,影像画面以惊人的速度流动起来,蓝放看到了余晚唱的经历。
随着光锥不断向前追溯,他看到昨晚余晚唱遇袭的情形,又看到之前的粉丝见面会,他登台清唱了一小段,这一切都和他已经知道的一样。
光锥的追溯继续往前,他看到在更早些时候,是一个上午,余晚唱避开助理、司机等,悄悄遛出家门,终于获得了一点难得的自由空气。她没有什么太高的奢望,只是去附近的公园,悄悄的,一个人,散一会步。
她走在浓秋时节初显萧瑟的林子间,从草丛里跳出来一直肥嘟嘟的家伙,是一只毛色像穿上了燕尾服的猫咪,它撵着余晚唱的脚,喵呜喵呜地叫着,可爱讨好得毫无尊严。
余晚唱的心情显然极好,她将肥嘟嘟的猫咪带回家,和助理据理力争,然后打定主意,要养这个可爱又迷人的家伙。
蓝放看到光锥在无数光影的瞬变中移动,那条贯穿的时间轴出现偏转,于是光锥追溯的对象从余晚唱变成肥嘟嘟的猫咪。
光锥追溯的影像回到猫还没有离开家,还在猫笼中的时候。
那是他的家,就是他此刻所坐着的地方,他的脚边不远处,放着的那只猫笼。
他看到猫咪在猫笼中发呆,他手握着笔,正认真地对着面前的笔记本,实则也在发呆,这发呆的时间很长,他却一个字也没有再写下。
当天色放明,他站起身,走进卫生间。
正当此刻,忽然从虚无之中,出现一支神秘的漆黑色的手,这手将猫笼打开,于是笼中的猫咪得以从容走出去,那黑手又将猫笼关上,接着去打开窗户,于是猫咪又得以跳上窗台,一跃而去。
接着,漆黑的手关上窗户。
它没有立即消失,而是在关上窗户后,转了过来,向着虚无中轻轻一抓。
它抓到了一枚光的锥子。
与光锥接触的一瞬间,一种类似水银灰的颜色,如同镀上去一般,迅速从光锥流淌向漆黑的手,将之完全包裹住,使之化为一支水银灰色的神秘的手。
最后这只手抖了抖,镀在它表面的水银灰色迅速粉碎,它又恢复漆黑,然后于虚无间消失不见。
光锥却被这手的抖动一并抖碎了。
蓝放猛地清醒过来。
他仍坐在书桌前的椅子里,他浑身大汗淋漓。
他想起那水银般的灰色,像极了林早早医生遇袭之后,那名袭击者突然倒毙之前,从窗外砸进来的月光给袭击者镀上的颜色。
“原来那不是月光的颜色。”
蓝放感到浑身松软无力,他试图从椅子里站起来,然后看到书桌边的窗台上,正站着一只鸟儿。
这鸟儿巴掌大小,浑身雪白,好似晴空下的云。
它过于漂亮,简直漂亮得不像活的。
它从窗台跳上书桌,再跳上蓝放的腿,一步一步,走到他的右手边,将鸟喙叼着的一枚银灰色指环,戴在蓝放的右手尾指上。
它的动作灵活得不像话!
轰...................
蓝放的眼前蓦然一沉,一个仿佛虚幻的世界降临,他的眼能听见,耳朵能听见,鼻子能嗅到,手能触及到,所以一切更像是真实,而非虚幻。
“黎明在上,大中华区东南局年度第七次会议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