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娘聪慧,心思又细腻,可不像阿爹那样好忽悠。
她避重就轻地讲了一些她和裴笙的矛盾,大意就是她以为裴笙忙不能陪她回门,所以故意不理他,哪知道他早就准备好了呢!
众人听完,纷纷叹息世子爷好脾气,二小姐嫁对了人。
夫人拍了拍言倾的手,语重心长地劝说:“你也是没规矩,有什么话不能和夫君好好商量?非得闹性子?依我说啊,就世子爷忍得你,换做你阿爹,早甩手走人了。”
“世子爷对世子妃是真好!”绿衣迫不及待地接过话头,语气是满满的骄傲,“上次世子妃染了风寒,世子爷不眠不休地照顾她,还给她喂药擦汗,比夫人还仔细呢!”
琴画站在一边,一直插不上话。她是世子府的人,和侯府的女眷不熟。当她听到绿衣由衷地夸赞世子爷时,她觉得脸上备有光彩,脊背挺得更直了。
言倾面上配合地笑着,内心却波澜起伏。
裴笙待她实在没什么可挑剔的,可看人不能只看表面呀!
裴笙把她欺负得“嘤嘤嘤”哭得时候,外人看不见;裴笙霸道地不准她反抗他的时候,外人也看不见;更紧要的是,裴笙会拉她陪葬啊!
夫人抹起了眼泪:“这么好的姑爷,怎么就生病了呢?”
众人听闻皆低下了头,神色黯然,尤其是琴画,眼泪直在眼眶里打转。她比谁都清楚世子爷的情况,除非有奇迹,否则......
言倾抱住夫人,声音有些哽咽:“阿娘,若是阿倾有一天也离开您了,您和阿爹会伤心吗?”
“呸呸呸!”夫人狠狠地唾了几口,“说什么胡话!你和世子爷会长命百岁,阎王爷都不收你们!”
隔了一会儿,夫人想到了什么又捏着帕子哭起来,“若阿倾真的离开阿娘了,阿娘就不活了......”
众人慌忙安慰夫人,说世子妃口无遮拦,定是开玩笑的,夫人万万不能当真。言倾也一同安慰阿娘,心下想着,无论如何也要改变陪葬的命运。
夫人是个急性子,气来得快消得也快。
她揪了揪言倾的耳朵:“不管怎样,你也不能咬人家。你看你把人家的手咬成什么样了?三从四德、妇随夫纲,你都学到哪去了?”
言倾很想狡辩,可她一撒谎就露馅,总逃不过阿娘的法眼。她索性承认了,鼓着腮帮子念叨:“那......那是因为他欺负我。”
“他怎么欺负你了?你倒是说说看。”
“哎呀,阿娘,反正.....反正就是他不对。”言倾含糊其辞,这种事她怎么说得出口呢!
夫人见言倾红着耳尖,眸底尽是羞涩,大抵明白了几分。她屏退下人,说是有事要与言倾交待。
屋子里,只剩下夫人和言倾两个人。
潜意识里,言倾总觉得阿娘要训她。
果不其然,夫人开门见山:“是不是他想要,你不同意?”
“要......要什么?”
“你给阿娘装糊涂!”
言倾红着脸“呀”了一声,怎的阿娘同皇后、姐姐一个样,非得关心她和裴笙的闺I房之乐呢?
言倾自知瞒不过娘亲,只好咬着唇点了点头,可她实在弄不明白她和裴笙哪里露馅了,于是厚着脸皮问娘亲,“您怎么知道的?”
“知道就是知道,他的眼睛都黏在你身上,一看就是你没有喂饱他,”夫人恨铁不成钢地戳了戳言倾的额头:“莫非你还惦记着乐天哥哥?”
乐天哥哥是言倾家的远方亲戚,比言倾大了几岁,小时候总偷偷给言倾买糖吃,说言倾妹妹长得像布娃娃,长大了要娶她回家。
那时候言倾小,不懂事,总是乐呵呵地笑。
原本只是两个孩子间的玩笑话,说得多了,大人就放在了心上。
言倾:“阿娘,这都多少年以前的事了?您怎么还提?”
夫人见言倾确实没有那方面的意思,才转了话头:“没有最好。你身为世子爷的夫人,理应在房I事上配合他,哪有把人往外面推的?”
言倾嘟了嘟嘴:“不是我不配合......是他......他非要白日里......哪有人白日里做......做那种事的?”
“若是你晚上把他喂饱了,他白日哪来的精I力缠着你?”夫人瞪了她一眼,“他正是需求最旺的年纪,念想着你也是正常。若是他一点都不想,那便是外面有人了。”
说到外面有人,夫人就提到了大女儿——言倾的姐姐太子妃,眉头一下子皱了起来。
夫人左右瞧了一圈,确定屋外没人偷听,才附在言倾耳畔,小声道:“昨日你阿姐回来过,说是最近宫中不太平,让我们格外注意些。”
言倾:“如何不太平?”
夫人:“具体的阿娘也不清楚,总之太子好几日没有上朝了,东宫也没个人影,帝后快要急死了。”
这么严重?
太子失踪可是大事。
虽说言倾恨死那个狗太子了,但是她不愿帝后着急,更不愿着自己的姐姐没了依靠。
夫人将言倾的头发缕到耳后:“阿娘没什么大的抱负,只希望你和你姐姐这一生平安顺遂。”
夫人又对言倾交待了几句,多半是提点言倾好好伺候世子爷的话。天还没黑,夫人就把言倾赶回了她的院子里。
卧房的屏风后面,哗啦啦的水声起伏,一抹修长的身影在寥寥雾气中朦朦胧胧。
言倾大惊,裴笙......在沐浴?!
她落荒而逃,人还没冲到门边呢,听见“哐当”一声锁门的声音。
“早点休息,明天早上我再来给你们开门。记得阿娘的交待哦!”
——是娘亲的声音。
紧接着,一道温润的男中音在屏风后面响起:“倾倾,过来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