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火摧林威力不小,她这颗火球若是扔下去,半边山都得瞬间烧焦。
“但借灵之后,我这个筑基老朽也能使,你若照着练,总有一天你也能用。”
余真人勾唇:“如此一看,我确实担得起你一句真人吧。”
收下叶琅钦佩仰慕的眼神,她捻灭火球,神情忽然惊慌:“好徒儿速来!”
叶琅一个箭步冲上前,那对大手刚好消失,瘦弱的师父直直落进她怀里,摔出令人牙酸的骨裂声。
叶琅慌不择路,余浣秋却满脸无所谓:“我这一把脆骨头,与你何干?”
她甚至试着动动指头,笑得调皮:“右手没断,还能吃一顿饭。”
叶琅小心翼翼地将师父抱回房,转身欲跑。师父却一改昨日懒散,顶着重伤也嚎得热烈:“千万别给我寻药,听话……你一走我便自尽!”
叶琅定住脚步,一脸憋屈地转回来:她不理解,为什么有人不想活。
嚎完那一嗓子,余浣秋蜷缩在被子里。明明已经气若游丝,却依旧奋力挣扎,拽住叶琅的衣摆不松手:“除了这摞书,我还有一样……东西要托付给你。”
“快凑过来……我给你比划。”
叶琅内心焦灼无比,还是得铺平左手,任由枯瘦的手指在她掌心写写画画。
看着那团嫣红的印记,余真人长出一口气:“你先……别跑。”
“印子马上就消了,我……盯着你,你抄在纸上。”
叶琅气呼呼地低头画符,三下两下画好以后递给余浣秋。余浣秋低头瞅了一眼,又开始夸赞:“第一眼……就能画成这样儿,你还真是个当符修的好苗子……”
她话还没说到一半,只听见门板一声巨响,叶琅已经火急火燎地冲出去找大夫了。
小丫头片子,真是不知道好歹。
修为没跌、身体没坏的时候,她都是冷面暴脾气。不管是昔日同床还是那群臭徒弟,哪个没被她骂过?
死到临头有求于人,她终于摆出一副慈祥模样,恨不得把她夸成姚黄魏紫,结果这徒弟还给她摔门。
余浣秋噗嗤一笑,重新缩回被子里。
*
破若洞到山下村庄不过几里,叶琅驱动神行符,直接传送到村里。
光天化日之下大变活人,饶是经常与修士接触,过路的村民还是吓了一大跳。
叶琅挡住那人:“请问医馆怎么走?”
路人伸手指向旁边的木屋,她点头致谢,然后敲门进入。
医师是个白胡子老头,这会儿正蹲在炉边熬罐罐茶。
看到叶琅走进来,老头还打了声招呼。听到“破若洞”这三个字,他回想起某些可怕的往事,开始疯狂摇头:“藏微真人金身玉骨,草民实在没那本事为她医治。”
不会搞胁迫,那就只能利诱。
叶琅掏出一枚宝珠,递到老头眼前:“您愿意陪我去,我就给你这个。”
老医师顿时两眼放光:这妖怪穿得朴素,怎么会有这种好东西?
为了钱财,哪怕是落月仙君来了,他也敢冲上去敬茶唠嗑。
他当即背上木箱,要与她同去。
抓住风中凌乱的医师,叶琅传送回破若洞找师父,却听见阵阵鼾声。
……真睡哪有这么快的。
她用胳膊肘怼了怼老医师,老医师看着那团被子,死活不敢往前走。
她晃了晃宝珠,老头子咽了一口唾沫,蹑手蹑脚地准备跨过门槛,却看见藏微真人从被子里探出脑袋:“何事?”
他吓得一个趔趄,差点磕肿脑门:“给……给你看病。”
藏微真人只是冷笑:“来吧,小病不用看,大病你也看不了。”
受到话语刺激,老头怒气冲冲地走上前把脉,过了一会儿,又面色颓然松手。
他回到门边,对叶琅说:“你师父没有小病,大病我无能为力。”
接骨也算无能为力的大病?
叶琅刚要说出来,便看见师父从被窝里伸出左手,状似无意地狠狠摔了几下。
医师连连摆手,准备下山:“我白跑一趟,一张药方都没开,哪敢要你的留霞珠,给我五枚石币就行。”
“留霞珠?”
余浣秋狠拍大腿,“若不是为师醒得及时,你这大代价岂不是要白花?”
医师又羞又气,从叶琅手心取走钱币,连忙闷头下山。
看着仓皇逃窜的医师,余浣秋不冷不热地开腔:“要我看啊,你连那点钱都不必给他。”
叶琅不搭腔,伸手去摸师父的左胳膊,消瘦但正常。
师父抓起她的手,往她手里塞了一张纸——正是叶琅方才临摹的那张符文。
“去,在对面墙上空手画一遍。”
叶琅只得压下心头的疑惑,端着纸条面壁。
字符画成,墙面轰然倒塌,里面别有洞天。
与破败肮脏的土墙不同,这个小密室洁净无比,从墙壁到床,均由玉石打磨而成。
伴随着森森凉意,浓郁的灵气扑面而来。
余真人抱起双臂:“这是个练功房,总归比床铺强些。”
“你已经画出门禁,这房子已经属于你了。不管你以后住在何处,往任意墙上画符,便能直接开启它。”
“书籍和练功房,能给的都留给你了。”
她微笑着唤叶琅过去,轻轻抚摸她的头顶:“不要觉得受之有愧,我有一个请求,只能委托你完成。”
“今晚务必替我敛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