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烟无奈笑笑:“他的好,不单单只是对我。说来你可能会不信,赌坊内所有的侍女和歌舞伎都是掌柜救下来的,他在我们身上花费诸多,聘请夫子是还尊重个人意愿因材施教。”
“即使我们之中有想脱离赌坊的人,孙掌柜也从未阻拦过,甚至离开前还会赠与不少银两。”
谢依白完全听愣住了。
孙掌柜简直就是感动秀水级别的做慈善啊。
这就是有钱人的格局吗?!
实在是宅心仁厚啊。
谢依白想了想,“你确定对孙掌柜是喜欢不是崇拜吗?”
这是她听完水烟讲完孙掌柜事迹后的第一个想法。
孙掌柜身上的光环和叠buff似的,再加上水烟眼中的滤镜快有八米厚,很容易会把崇拜的情感误以为是喜欢。
她能感觉得出,其实水烟并不算太了解孙掌柜,只是单方面热忱地为沈掌柜肝脑涂地。
所以,她想知道,水烟心中到底是怎样的情感。
骤然被问后,水烟眼中多了几分迷茫,犹豫很久后才回答道:“我只知道,这辈子我都会陪在掌柜身边。”
言下之意,其实她也分不清。
情字一事,最难揣摩。
谢依白:“那这次落水的计划失败了,你还有其他打算吗?”
水烟:“落水不行,那便失火。”
谢依白:“……咱能说点和性命不搭边的计划吗?”
水烟:“唯有我面临生死危难之际,他才会意识到我的重要性,这不是姑娘上次说给我的法子吗?”
谢依白真想给她比划一个三连表情包:
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啊.jpg
上次明明她只是提议让水烟骤然离开孙掌柜,结果水烟青出于蓝胜于蓝。
直接给快进到假死这一步。
谢依白很想掰正她的恋爱脑,“水烟姑娘,你得明白,无论你再喜欢一个人,都不能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如果你对自己都不好,那别人为什么也要对你好呢?”
水烟垂下眼睫:“偏偏掌柜就是对我好的那个人。”
这个回答是带着心酸的。
其实水烟知道孙掌柜对她的好是无差别的,他对赌坊其他女子也是如此。
可她从前吃过太多的苦,所以一旦尝了些甜头便再也舍不下了。
眼看水烟非孙掌柜不可的模样,谢依白头有些痛。
倘若她不再想个法子,水烟还真有可能策划一场火灾。
“金蝉脱壳的前提是在孙掌柜心中你已经有了一席之地,这样你消失或是出事,孙掌柜才能看清自己的心。可你现在能确保在孙掌柜心中你是特殊且无可替代的吗?”
水烟蹙起眉:“不能。”
这些日子以来水烟竭尽所能对掌柜好,但却总感觉掌柜对她仍是从前那般,和蔼中还带着若有似无的疏离。
事实上,赌坊内从未有人与掌柜真正亲近过。
没人知道掌柜的过去,也没人听说柳夫人对掌柜有怎样的恩情。
有时,她根本不知道掌柜到底在想什么。
“所以,当下最重要的是要试出孙掌柜心中到底有没有你。倘若有你,你大可以放手去做。倘若没有你,你就是跳一百次湖放一百次火,孙掌柜也是无动于衷啊。”谢依白循循善诱。
水烟有些迟疑:“那我要怎样才能试出掌柜心中有没有我?”
谢依白见水烟动摇,趁热打铁道:“这个时候就需要雄竞了。”
水烟眨眨眼:“何谓雄竞?”
“嗯……按你现在的情况来解释,就是要两男争一女,如果此时你身边有了良人,孙掌柜会不会因此产生危机感和竞争感?若是出现了,那就意味着他心中有你。”
水烟悟性极高,当即领会:“可是我平日里接触的都是些赌徒,他们同掌柜有云泥之别,掌柜又怎会因这些虾米而受影响。”
谢依白微微一笑:“我看昨日救你出水的怜青就不错,功夫了得,人又年轻,是个当工具人的好苗子。”
水烟眼前一亮:“姑娘你说得对,恰好他救了我,我是该好好报答的,因恩生情后忽视掌柜这种事也是自然的。”
谢依白偷偷在心里给水烟比了个大拇指。
这就是师父领进门,修行看个人。
她才开口几句,水烟已经把因恩生情爱上他人的桥段都想出来了。
路数直往虐恋情深上奔。
孺子可教啊。
“他人就在外面,至于要怎样借着他试探孙掌柜就是你的事了。”谢依白不敢多言,生怕水烟再灵感迸发想出什么惊人剧情。
水烟:“姑娘为何这般帮我?”
谢依白:“既然怜青毁了你一计,那就让帮你一计,很公平。”
除此之外,还有个不能对水烟如实说的原因。
要是水烟拿怜青当工具人来刺激孙掌柜的话,就意味着怜青要经常出入天虎赌坊。
那她也有正当理由多来天虎赌坊查探那个黑衣人的情况了。
就是多少有些委屈怜青了,以后多给他买些吃食补偿他吧。
颇为草率地定下计划后,谢依白便开了房门,领着水烟去见在走廊里候着的怜青。
没成想,孙掌柜也在,正和怜青道着谢。
“水烟虽是赌坊的侍女,但在下一直拿她当妹妹看待,此次多亏公子舍身救人,在下定当重金相酬。”孙掌柜拱手说道。
怜青摆摆手,“举手之劳,何足挂齿,孙掌柜不必这样客气。”
谢依白瞥了眼水烟,果然她脸色难看得很。
这不就是传说中的,我拿你当爱人,你拿我当好妹妹吗。
在谢依白的沉默中,水烟面带微笑上前,对着怜青微微福身:“救命之恩,小女无以为报,愿以身相许。”
此话一出,在场的人都沉默了。
怜青缓了半天,反手指向黎雾,干巴巴道:“你认错人了,其实救你的人是他。”
黎雾:“?”
谢依白:“?”
小侯爷咬着牙,声音很不亲切:“你刚刚不是还举手之劳、何足挂齿吗?”
怜青立马十分诚恳对孙掌柜道:“对不起,刚才是我沽名钓誉了。”
一生要强的小侯爷没想到怜青能这么不要脸,碍于还伪装着身份,骂人的话只能在心里来回滚。
孙掌柜看看怜青,又看看水烟,叹了口气:“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水烟情意绵绵:“救我的人当真是怜青公子,我看得真切。”
怜青整个人打了个寒颤,随即立马又举起手指指向谢依白。
“其实是她让我救你的,姑娘就算以身相许也应该找她而不是……”
他的音量越来越弱,最后戛然而止。
只因他看到站对面的谢依白微笑着对他比了口型:
“你——肉——没——了。”
怜青想了想谢依白对他曾承诺的菜肴,一脸英勇就义道:“行吧,人是我救的。”
水烟笑意更盛,恳求孙掌柜道:“老爷,您就把我许给怜青公子吧。”
怜青摇摇头:“我救你,但不能娶你。”
水烟:“为什么?”
怜青:“我练的剑法,是要杀妻证道的,我若娶你,怕日后控制不住自己给你来上一剑。”
听听,这说的是人话吗。
谢依白很久都没有听到这么渣的言论了,整个人直接摩拳擦掌。
再多来点!她是土狗她爱看!
或许是怜青的发言太过人渣,或许是谢依白看热闹的表情根本遮掩不住,总之水烟原本精湛的演技在此刻终于绷不住了。
她的表情扭曲了一瞬,不过却强压了下来,“我不介意做妾的,你杀你那个妻便是。”
怜青:“即使我骗过全天下人,也骗不过自己,即使你名分是妾,我也会把你当妻看待的。”
黎雾轻飘飘来了句:“这么说,你对她岂不是情根深种?”
怜青:“打比方!你懂不懂什么叫打比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