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蹭的太明显。

佟羽正慢悠悠地走着，突然斜前方那个跟在队伍尾巴的一个戴着大檐帽的人回过头来，目光有些犹豫，盯着他，好像是正在思考要不要开口说话。

佟羽不由得脚步一顿。

他清清嗓子，正打算假装无事发生，落后几步。

而那人也终于是犹豫完了，小心翼翼开口道：“那个，你能不能……”

“嗯？什么？”

“你能不能帮我拍个视频啊？”

“......”

大檐帽女孩只露出一双黑溜溜的眼睛，她性格应该属于比较内向的类型，头一次跟陌生人搭话，都难免有些紧张。

佟羽下意识地扫了她前头那几人，有些疑惑。

女孩已经尴尬地小声解释道：“我跟他们不熟，就是拼团出来玩的，偏偏那四个人是两对情侣，然后我一个人，不太好意思开口……”

佟羽随即恍然。

合着意思就是，看他也是一个人。

对一个单独出来的人开口，总比挤到情侣中间开口求助稍微没那么尴尬？

想到这，佟羽笑着点了点头。

“可以啊，你想在哪拍？我帮你。”

-

接过手机。

佟羽原本以为这大檐帽女孩是想来一段美美的视频发朋友圈或者短视频平台，结果对方选好了地方以后，就规规矩矩地站在那，肢体动作格外拘束，还硬生生地挤出了一个笑脸。

看上去，还真是说不出的别扭。

“妈你看，我现在正在明堂这边……”

一段视频，拍了快十分钟。

女孩对着镜头，介绍了几个观赏区域，好不容易拍完之后，她特别不好意思地小跑回来，冲着佟羽小声道谢：“真是太麻烦你了，耽误你的时间了，主要我是想给我妈妈拍视频看，因为我妈也想出来旅游，所以，我就把一路上的所见所闻都拍给她看。”

“没关系。”佟羽把手机还给她，又觉得有些疑惑，“其实，你可以直接带着妈妈出来一起玩嘛，她这时候就已经上班了吗？”

女孩迟疑了一下，抱着手机，咬了咬嘴唇：“我妈她出不来，她……她生病了，现在还在ICU呢。”

闻言，佟羽表情不由得一滞。

“......不好意思，我不知道。”

“没关系啦，主要是，医生说她可能就最近几个月的事了，所以我就想趁着还有时间，帮她圆一个梦。”女孩故作轻松地一耸肩，想表示自己一点也不在意，“她年轻的时候就想出去旅游，结果马上五十岁了，却连省都没出过，有点可惜。”

“......”

尽管她故作轻松，但是一说到重病的母亲，神情还是免不了慢慢低落了下去。

她是单亲家庭。

完全是母亲一个人把她拉扯大的。

小的时候，她对母亲的记忆只有一个后脑勺，因为母亲要出去工作贴补家用。

但是这样出门的话，女儿就没人照顾了。

所以每次出门，她母亲都会把她背在身上，用一个自制的婴儿背包，把她牢牢缠在背后。

她母亲在批发市场卖服装。

一年又一年，街上来来回回总是那么多人，她从趴在母亲背上咬手指的日子，慢慢过渡到自己坐在狭小拥挤的小店铺里帮母亲打扫卫生的日子。

今年，她终于大学毕业，信心满满地要准备踏入社会，以后养家的重担终于可以落在她肩上了。

偏偏在这个时候……

母亲病倒了。

“谢谢你帮我的忙啊，我就不打扰你看风景了。”女孩深吸一口气，努力赶走沮丧的情绪，重新打起精神来。

团队的人已经和她有点距离了。

她便挥挥手，冲着佟羽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再见。”

佟羽抿嘴，也冲她挥挥手。

“再见。”

“......”

-

一个小时逛完天堂明堂。

出了景区大门，都已经是下午四点多了。

“别的地方都有点远，不然就去老城那边看一看吧，正好夜市就在那边……”

看了眼地图，佟羽迅速定好下一步计划。

“好耶！吃播终于来了吗？！开始吃东西的时候吱一声，我先退出去（bushi）”

“可恶，还没下班！”

“搞快点搞快点！”

“不过这时候我看天色还挺早的，一般夜市都是天黑了之后才会出摊吧？这时候去会不会有点早？”

“......”

确实。

打了个车，前往老城区。

到了以后也不过刚五点。

这时候，十字街还是空空荡荡，没有小吃摊，只有来来回回的路人。

不过，路口倒是有家KFC。

还有卖鸡排和奶茶的。

地上的青石板沾染了不少油渍，没个五六年怕是还染不出来这种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