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希会在下班以后张望余朝华办公室的方向,或者停车棚那边,又或者是树下大道的两边,把握住任何哥经过的时机,试图寻找他的痕迹,但他还是依旧没出现。
还有最后两天,他要离开这个大型食堂了,哥还是没回来。
在中午他似乎听见了有人提起他的名字,张希立马条件反射的抬头寻找有关于他的踪迹,他环顾一周什么也没看见,哥没来,他怀疑他想到幻听了。
又是一天,今天是张希工作的最后一天,明天他不会再来上班,主管说过两天他洗完工作服拿过来,再领余下的工资后不用再来。
那他也差不多离开这个城市,离开这个不属于他,偶然经过的城市和夏天。
他怀疑是他的不舍思念太强烈,哥在这天下午的时候回来。
他在拉托盘车的时候听见二楼那两个姐姐趴在那讨论着什么,他本来没打算过来。
听见余醒的名字时,他想也没想顺着她们指着的方向看去,在楼下他看见一个女生,女生对面站着的是跟她谈话的余醒。
“那是谁啊?”红头绳女生八卦的使劲伸出头,问着旁边的小红。
小红打发时间的看着,“听说是他大学同学,我看着不像只是同学关系,我这在都工作好几年了,这两年老是瞧见这姑娘,怕是对小老板有感觉。”
红头绳的王悠花一听,可惜的趴在窗户台,“不会吧,小老板不是单身吗?我心痛了,小老板可千万不能答应她!”
小红对这些小年轻的恋爱不感兴趣,她打破王悠花幻想,“你也不想想,小老板条件摆在这,都大学了怎么可能没谈恋爱,我瞧着追他应该不少,不过这个姑娘应该是还没追上,长得漂亮迟早的事吧。”
王悠花被她这么一说,还真仔细探头瞅着那蓝色衣裙的女生,不大会露出羡慕的语气。
“她长得可真漂亮啊,我怎么没生下来就长这模样。”
她说着还用胳膊肘戳着小红,为了获得认同,“你说这长相,是不是也可能跟水土有关,肯定……听说杭州这片女孩长得都挺水灵好看,而且这里的女孩都富养,不缺钱花,你说咱们咋没投胎到这来,学都没上多少就跑出来给家里打工赚那几千块钱,还要寄钱回去给弟弟妹妹读书用,累啊,命苦啊……”
“是呀,没那个命,咱们就只能每天老老实实上下班,吃饱饭不饿着,年纪到了回村里相亲结婚,然后生孩子带孩子,再出来打工供孩子读书……”
“我才不要过这么无趣的生活。”王悠花更加沮丧,又被小红拉走工作,她转眼间把伤心事忘了,跟她说说笑笑的继续扫地拖地。
张希杵在原地,看见这里好多人的表情都很开心,只不过他有些不开心。
他默默地将下巴枕在胳膊,趴着窗栏上看着楼下相谈甚欢的两人,说说笑笑气氛融洽,看起来多么美好的一幅画面,应该是郎才女貌。
张希看见哥对她也很温柔,似乎是有东西落在了女生的肩头,哥说话一停用手示意着,但女生还是不知道在哪,哥用指尖帮她抚掉,女生再将头发别在耳后对他莞尔一笑……
他看见这一幕,嘴角向下紧紧抿着,鼻子有些泛着酸,连着心口泛起细小的抽痛,堵的难受,他努力眨巴眼睛憋回酸意。
人对视线的感知不会太差,所以穿着蓝色衣裙的范璐感觉一道别扭的目光时,她愣了下,然后对着余醒说了声。
余醒回头往上看,正好看见趴在那的张希,他刚扬起手,“希……希。”
他唇边刚出一个字,张希转头就走,看也没再看他一眼,他眉头一拧放下手,不知道哪又招惹了。
张希说不上生气,他不清楚他现在在想些什么,只知道脑袋乱哄哄,不想看见他,胸膛如聚集一股怨气,他理不清头绪。
他知道这么不搭理哥确实很幼稚,他也不想管那么多,他决定要好好工作,赶走所有乱七八糟的想法。
王悠花把拖把涮涮水,放在地上时发现他的不对,眼神可怜巴巴的。
“你干嘛这个眼神,跟个小姑娘失恋要哭似的。”她热衷八卦的心理道:“吴强,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快说说是谁!”
喜欢?那肯定不是,他怎么会喜欢哥,也许他是生气哥回来没跟他说。
他没回话,王悠花自讨没趣的转头去拿扫帚,结果回来就看见她拿的拖把不见了,再找时只见张希在拿着她的拖把闷声不吭的拖地。
王悠花一眼看出他心情不好,她赶紧拉着小红问着,怀疑是不是刘经理强迫他来帮她们工作,他才这么不情不愿的表情。
“怎么回事,谁惹着他了?他还跑来帮我们拖地,刘经理又欺负小孩子了?”
张希说不上怎么回事,心里就像被手捏住,又堵又痛,他不想再想也不想去看,他觉得自己太过于矫情,就这么一个画面他已能跟自己较劲生气,他讨厌这样的自己。
既然他这么控制不住情绪,那他就工作,事情多了他就不会再想,他打定主意也这么认为。
接下来的一幕让王悠花震撼,前几天还义正言辞拒绝拖地工作的张希,竟然把楼上一整个餐厅剩下的三分之二全给拖了。
末了他还主动把水桶拎走,弄干净了拖把,开始擦桌子,擦完桌子开始收拾收银台,帮厨房端菜……
企图用干活消磨情绪的张希并没摆脱那股莫名的情绪,反而又在反复的想。
别人以为他在兢兢业业的工作,实际上他在无意识的工作,脑子里该想还是想,并且愈想愈烈。
难道他真喜欢哥?
不会,他不会喜欢男生,没人允许男生可以喜欢男生,所以他不能,他要做被大众道德认同的人,就要只做他们规定且被允许的事。